记得

两日过得很快，除夕这天一早，韩衍就依照和钟离的约定早早来了钟家祖宅。

韩衍先拜见了钟期，和钟期一起喝了一盏茶，闲聊了几句，才去到钟离住的院子。

屋内，钟离正让冬临帮他挑选衣裳。

“这件怎么样？”钟离伸开双臂，转了一圈。

“这件少爷穿起来...有些怪怪的。”冬临看了半晌说。

“哪里怪？灰色的显得沉稳些。”钟离说。

“可少爷刚刚及冠，要那么沉稳做什么？”

“我要和韩衍一起去祭祖，面对韩家列祖列宗，当然要沉稳。”

“可是，少爷之前和大少爷一起祭祖都是穿的很随意啊。”冬临不解。

“那不一样，我在自家祖宗面前可以不成熟，在韩家当然要成熟稳重。”

“少爷还没和世子成婚就要这般委屈自己，将来少爷成婚后进到彭城王府，岂不是要处处小心翼翼。”冬临不禁替钟离未来担忧。

“哎呀，冬临，你胡说什么呢！王爷和长公主对我好着呢，我才不会受委屈，是我自己想要做的好一些。”

“少爷想做的好些，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连件衣裳都要挑上小半个时辰。”

“我才换了三身衣裳而已，哪有小半个时辰，你是不是不耐烦替本少爷挑衣裳？当心本少爷罚你今晚不许放炮仗。”

冬临最喜欢的就是除夕夜里放炮仗，受到威胁，立刻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少爷，您接着换，我再帮您挑。”

“这身不行么？”钟离还挺满意的。

“不行，少爷穿这件见韩世子，韩世子恐怕都要少看你好几眼。”冬临故意夸张的说。

钟离一听，着急了，赶忙说，“快，冬临，把那件靛蓝的长袍给我，我记得大哥去彭城王府穿的和这件款式一样，挺好看的。”

冬临很想说大少爷穿好看，不代表少爷你穿就好看，可惜他不敢打消钟离的想法，只好听从吩咐拿衣裳给钟离。

然而，就在钟离刚解开身上的衣裳，褪去一半，还没来得及接过冬临手中的靛蓝衣袍，就听屋门外传来韩衍的声音。

“阿离，收拾好了么，我来接你了。”

钟离张嘴刚说了个“没”字，就听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于是，韩衍看到的情景就是钟离半褪衣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韩衍眸色暗了暗，走到钟离面前，却没有第一时间和钟离说话，而是对冬临吩咐，“你先出去吧。”

“是。”冬临俯首应道，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纠结手中的衣裳该不该带出去。

不过，还好韩衍是个观察入微的主子，伸手对冬临说道，“衣裳给我。”

冬临立即将靛蓝的衣袍递到韩衍手中，然后快速转身退下。出房门的同时，还顺手关好门。

“你干嘛要让冬临出去呀？”钟离不解，他还想让冬临伺候他更衣呢。

“因为我不想其他任何人看到阿离褪去衣衫的模样。”韩衍面对着钟离，淡淡说道。

“可我，可我穿着里衣呢。”钟离面红耳赤的说。

“既然阿离穿着里衣，为何见到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因为...我不想你看到我穿身上这件衣裳。”钟离如实说。

韩衍这才细打量钟离身上还没完全脱下去的外衫，半晌，面色古怪地说，“阿离，你是偷穿了你大哥的衣裳？”

“才没有，这是我的。”钟离急忙反驳。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很难看？”

“并不难看，阿离长得好看，穿什么都会逊色。”

钟离唇角不自觉勾起，心想，看来冬临是危言耸听。

“但...阿离朝气蓬勃，娇艳如花的年纪，穿一身暗灰衣裳，有失偏颇。”

钟离刚勾起的唇角顿时往下弯去。

“不过，阿离若真喜欢，无需在意他人眼光。而在我这里，阿离穿什么都好看，我都喜欢。”

钟离并没有被安慰到，心里也委屈不已，解释说，“我没有很喜欢，只是想穿的成熟稳重些，和你一起去祭祖。”

韩衍顿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揽住钟离，轻声细语的哄道，“阿离，你不喜欢可以不穿。和我一起祭祖，你穿成什么样都可以，在我这里，你可以随意任性，可以得意忘形。不记得了么？”

前两天韩衍刚说过的话，钟离当然记得，于是点头，“记得。”

“只记得不行，还要敢于去做。”韩衍说，“我还是很想看到阿离任性的模样。”

“那你可能会头痛。”钟离想起自己任性时把大哥气到头痛的情形。

“不会。我可不是你大哥。”韩衍简直像钟离肚子里的蛔虫，不但知道钟离想什么，还要顺势打压一波钟期。

还好钟期不在，若他在场，估计听到韩衍这话，当场会黑下脸。

钟离显然没多想韩衍提到大哥的用意，甚至被韩衍安慰道，乖乖道，“我记住了，以后我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实在是太乖了，明明是让他随意任性，可他却偏偏只说不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韩衍心头软的像是酥了一样，忍不住覆上那张说出软他心肠的话的软嫩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