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

腊月里，风雪多。

前两日刚下的一场雪还没化完，清早又开始下起细碎的雪花来。

冬临只不过从东院的小厨房端一碗药到主屋，就已经被细密的飞雪洒了一身白。

钟离正无聊的坐在软塌上看书，见冬临进来，满身是雪，问了句，“又下雪了？”

“可不是，下的雪可密了，小的都快看不清道了。”冬临边在进门处抖掉身上的雪，边夸张的说。

“哎，下这么大，也不知道韩衍今天能不能来了？”钟离放下手中的书，担忧的感叹。

“少爷，估计一会儿雪就停了，韩世子也就来了，你别急。”冬临端着药来到钟离身边，劝慰道。

“但愿吧。”钟离还是满心忧愁。

“少爷，你先把药趁热喝了吧，舒大夫刚熬好的。”

“嗯。”

钟离接过药，皱着鼻子，一股脑的喝完。

冬临赶忙把早就备好的蜂蜜水递给钟离。

钟离喝了两口甜甜的蜂蜜水，舌头上的苦味儿才冲淡了些。

等伺候完钟离喝药，冬临又伺候钟离洗漱，用早膳。

用完早膳后，正好巳时刚过。

钟离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对冬临吩咐，“你去外面看看雪停了没。”

“是。”

冬临打开屋门出去，不一会儿就返回来，关好屋门后才回话，“少爷，还下着呢，我瞧着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还下啊。”钟离顿时愁眉苦脸。

“兴许下午就停了，韩世子也就能来了。”冬临忙安慰钟离。

“要是韩衍住在府上，就不会还要在意风雪了。”钟离忽略冬临的安慰，说道。

这话冬临可不敢往下接，因为不让韩衍住在府上，那是大少爷钟期亲口说的。

“什么破礼度，我们明明都已经换过庚帖，为什么不能住在一起。”钟离也想到了钟期的话，气呼呼的说。

冬临还是不敢说话，只低下头。

“还有大哥，也太讨厌了，他干嘛非要我们遵循礼度，我又不是姑娘家！”越没人接话，钟离越想越气。

眼看再不说些什么，钟离能把自己气晕过去，冬临忙抬头安慰，“少爷，你....”

话没说完，紧闭的屋门被人从外到里打开。

能这么随意开门的，除了大少爷钟期，那就应该是彭城王世子韩衍了，不管是哪个来，此刻都是冬临的救星。

冬临赶忙转头去看屋门方向，在瞧见来人面貌时，高兴的回过头对钟离说，“少爷，是世子...”

“韩衍！” 钟离几乎是和冬临一起发出声音的，只不过他的声音即欢快，又响亮，压过了冬临的声音。

“阿离。”韩衍站在屋门前，笑着回应钟离。

得到回应，钟离才反应过来，从软塌上起来，飞奔向屋门前的韩衍。

然钟离还没跑到韩衍跟前，就见韩衍眉心微蹙，“阿离，莫要过来，我身上寒。”

钟离听话的停下脚步，看了眼韩衍身上并没有雪花，才说道，“我不过去，你先进来嘛，门口冷。”

韩衍颔首，踏步进到屋内。

“冬临，去端热茶来，还有姜汤。”钟离转身吩咐冬临。

“是，小的这就去。”冬临应道。

冬临出屋后，钟离看着软塌前站着的韩衍问，“现在我可以过去了么？”

“不可以。”韩衍勾起唇道。

钟离眼底浮现些许失落。

“我过来。”韩衍紧接着说，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走到钟离面前。

“你捉弄我！讨厌！”钟离忍不住用手轻拍韩衍的胸口。

韩衍一把捉住钟离的手，握在掌心，“是我讨厌，还是你大哥讨厌？”

“你讨厌，大哥才不讨厌。”钟离鼓起嘴说。说完，突然想起什么，瞪大眼睛，说道，“你刚刚偷听我讲话了。”

“嗯，听见你说，大哥太讨厌了，还听你说，我又不是姑娘家。”韩衍揶揄道。

钟离脸瞬间就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平时没有这么爱发脾气的。”

“阿离没有发脾气，阿离只是很想见我，不是么？”韩衍温柔地说，好似在安抚钟离。

“对，我以为今天下雪，见不到你了。”钟离被韩衍的声音安抚到，撒娇般说道。

“怎么会，无论风雪大雨，只要我答应阿离，都会来赴约。”韩衍牵着钟离的手，神色认真，像是诉说誓言般说道。

钟离很感动，却还是担心的说道，“要是路不好走，也可以不来，我可以等你，等多久都没关系。”

“可我不想阿离等我。”韩衍说这话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双桃花眼泛着万般柔情，唤道，“阿离，你大哥说年后开春我们方能议亲，但我想尽快带你回邺城。”

“尽快是什么时候？”钟离问。

“年底之前。”韩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