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74 班师回山

夏侯青捱过了雷火炼体的剧痛后，终于与华严武堂众人汇合。

钟离晋将打扫战场的门人集合起来。大半日的搜索下来，他们没再发现有古罗刹兽妖物存活。那张道亮等玄衣军士也神秘地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几十具尸首。宋岩虎和宋岩孝的军士在此战中全军覆灭，他们只与钟离晋打了个招呼便径自黯然离去了。

钟离晋看着多有伤亡的门人，不由得悲从中来。此战武堂门人几乎倾巢而出，虽然只经历了短短的几天，但却折损了几十名门人，而幸存下来的门人几乎人人带伤，道境总师郭镇渊更是在倾尽道境之力施展定神阵之后便陷入昏迷之中，期间只清醒了一次便再度陷入沉睡。

可以说，华严武堂经历了立派数百年来的最大的一次危机。钟离晋强行收起悲恸情绪，提起精神对门人道：“诸位！接连几日大战，我华严武堂门人尽皆舍生忘死，以斩妖诛邪大义当先，不愧为我武堂弟子！眼下妖物已尽皆伏诛，战事稍定，我们即刻便返回总堂休养！”

众门人早已在大战中疲累不堪，听得钟离晋下令班师，无不雀跃。

卢永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夏侯青等人道：“终于可以回去了！要是再战一日，我这小命即使不被妖物吃了，也要活活累死了。”他连日来在妖物的攻击中疲于应付，又接连在战场中搜寻，早已精疲力竭。大多数武者境门人都与卢永言的情况差不多，即使是实力稍强的武元境门人也同样吃不消这接连的大战。

钟离晋一声令下，一众门人开拔朝山门处行去。大半天的工夫，便回到了总堂所在。门人们这才松了口气，各自回去屋舍休整。

夏侯青、卢永言、陈玉山和伏玉书四人虽然各自带伤，却都幸存了下来。四人敷好了伤药，坐在各自的床榻上，运气疗养。而此时他们也终于有机会互相讨论那惊心动魄的大战。

卢永言道：“你们可知道，我这一次干掉了多少妖物？”他骄傲地擦拭着手里的太钧剑对三人说道。

陈玉山显得很不以为然。他道：“那妖物数量之多，铺天盖地，随手砍砍都能杀几只，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卢永言被陈玉山呛得满脸通红，争辩道：“你说得容易！能在那么多妖物冲击下能活下来就已经很难了，更别说杀敌了！”

两人一时间争论不休。伏玉书笑了笑，也不掺和他们，转向夏侯青问道：“阿青，这一次大战，你可有什么体悟？”

夏侯青想了想，道：“我等境界低微，一直在疲于逃命，要说体悟，便是那几套功法武技熟练了许多。”

伏玉书神秘兮兮地道：“你可见到那妖物巢穴中出现的漫天的彩光？”

夏侯青点了点头，神情复杂道：“我听闻那乃是太平师——太平道领张仞与那妖王同归于尽之后留下的天地元气。有缘者若能吸收少许，武道境便可突飞猛进。”她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我等武者、道者境门人是根本无福消受了。”

听得夏侯青说起境界可以突飞猛进，卢永言和陈玉山也停止了争吵，凑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伏玉书也不无遗憾地说道：“正是如此。”他抬头朝窗外张望了一眼，才低声说道：“我在山谷中时，曾经试着吸纳那元气入体，不料，才刚刚吸取了一丝，便差点儿经脉尽断！”他心有余悸地说道：“那种痛楚几乎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

卢永言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什么天地元气？经脉尽断？你们都是听谁说的这些？为何我完全不知道？”他看向陈玉山，发现他同样满脸茫然。

夏侯青连忙道：“我是听到钟离堂主与张总师交谈时提到的。他们说得极为郑重其事，我想那多半是真的，便没有冒险。”

伏玉书也道：“我只是从前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过，当时并未当回事，没料到大意之下几乎铸成大错。”

夏侯青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听说只要进境到武元或道灵境，便可放心吸取这天地元气。所以抓紧时间修炼才是正途啊。”

三人深以为然。他们此役过后虽然伤痛累累，但不知不觉中，无论是功法、武技还是术法都在生死大战中练得更加熟练。更难得的是，他们对敌的经验也有了丰富的积累，对武道境力的体悟也远比平日在武堂中按部就班地修行要深得多。他们攀谈了一会儿便各自进入了修炼状态，就连卢永言也在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明天谁来教练武境”的话后，沉下心运转起武境之力来。

夏侯青无疑是此行收获最丰的。除了得到幻雷杖这等宝物，更因祸得福以雷火炼体强行拓宽了经脉，受益匪浅。她眼下最缺的反而不是混沌源炁，而是修炼源境的详细方法。华念青虽然见多识广，但对于混沌源炁修炼的最基础知识却一无所知。

夏侯青此时仿佛面对宝山而不得入口，只得焦急地在外面团团转。她后悔之前没有趁南华在的时候，多询问些源境修炼的法门。眼下，她只能将混沌源炁按照武境修炼的方法，在武境经脉中一遍遍地运转，也算聊胜于无了。

武堂总堂内。钟离晋、卫东岳、张锋远三人正在面色凝重地交谈着。

“锋远，你的伤势颇重，便不要勉强，速速闭关修炼去。这里的事务我自有安排。”钟离晋对张锋远道。

张锋远此战也受伤不轻，但更让他难受的是面对妖王时的无力。他犹豫道：“堂主，眼下门人各个带伤，几个武师也短期内无法教练，我还是留在这里镇守山门才安心。”

卫东岳道：“锋远，你不必多虑，我前几日便已将在外修行的几位门人召回武堂了。他们这几日便会到了，有他们在你就不用担心了。”

钟离晋又道：“锋远，你此次闭关，不光是为你自己疗伤，更有其他重要的事。”他看着张锋远的眼睛，饶有深意地说道。

张锋远与钟离晋对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对二人拱手施礼道：“多谢堂主成全，我必不辜负堂主美意。”说着，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