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篇(4)
秦怀泽次日早朝后，看着裴丞相的上奏，准了。秦王看到秦怀泽的折子，眸子深了深。
“林青，怀泽的消息谁给的？”
“陛下身侧的暗卫是先皇后的女侍卫，一年前她就在调查此事，前几天陛下问起，她便隔天给了消息。”
秦王抬手写了准，让林青给秦怀泽送去。慕容云亦来到蓬莱阁，看到裴清池坐在轮椅上，呆呆地看着远方。
裴清池转身过来时，只看了一眼慕容云亦，这个人有一点眼熟，但不太记得了。
婢女推她到桌边坐下，慕容云亦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裴清池接过
“好些了吗？”慕容云亦轻声问道
“挺好了。”裴清池对慕容云亦有些戒备，话并不多，婢女见到这般，便过来打搅了
“慕容公子，清池姐姐得去沐浴了。”这位婢子是慕容太后一直留着照顾秦怀泽的，时间久了，便与秦怀泽喊她姐姐。
“嗯，慢些。”裴清池被那位婢子推走，来到寝宫后池时，裴清池才慢慢开口。
“阿罗，他是怀泽的舅父？”
“是的，姐姐从前见过他，慕容太后还在时，他来过几次。”慕容太后是秦怀泽这几日追封的，而那位苏贵妃却因为苏家一些原因，秦怀泽并没有行册封太后之礼，便让她以苏太妃，承苏家权利居后宫首位。
杨妃还在丧子之痛里，她日日为怀英诵经念佛。
本来一开始也只是秦霄贤的口头听遣，这天下是秦怀泽的，这件事不算大事，他说了算。而慕容云亦还未离开，世人只当秦霄贤顾忌慕容云亦，所以并没有执意册封苏晴为后。
苏太妃当时气得很，还去找了秦霄贤，秦霄贤听得烦了，让她走了。
“难怪看着眼熟。”裴清池已经在池子里了
“安王，良王还未彻底解决，慕容公子是不会离开的。”
“他们二人留着，后患无穷。”裴清池淡淡说道，阿罗见她如此伤愁，便转移了话题。说了许多轻松的事，比如快来的乞巧节，过后的中秋宴，还有一些大大小小贵女的游玩。
“对了，过几日有上巳节，这些年在城里可热络了。”啊罗说着时，已经把裴清池从池子里扶出来了。
“到时候啊罗与我一同前去看看热闹？”裴清池轻笑，她知，不能如此伤愁，影响周测的人，怕是不太好。她又不是一辈子残废，就算如此，用自己的双腿换一条鲜活的性命，值得。
她一开始就把秦怀泽当作自己的孩子，她与慕容皇后不过差一两岁，她若是以权利入宫，孩子恐怕也只比秦怀泽小一两岁罢了。
“姐姐。”她们刚到外殿，就听到秦怀泽的声音
“我帮姐姐凉好了汤羹，你快来喝，裴丞相明日接你出宫。”秦怀泽一股脑把话都说完了
“那姐姐谢谢怀泽了。”
“姐姐说哪里话。”秦怀泽心里的小九九，她裴清池哪里知道，若是她一直住在宫里，舅舅可就没有机会了。
裴清池摸了摸怀泽的头，那笑里是藏不住的溺爱。
“怀泽长大了。”裴清池说罢，慢慢喝汤羹。
秦怀泽等裴清池吃完后就离开了，先皇后那位暗卫慕容芜便过来了。
她与裴清池说了一些这些天秦怀泽的动向。
“我出宫后，你定要好好护着怀泽。”
“属下明白。”
“去休息吧。”
“清池要好好保重，这段时间不会太平，我以陛下为重。”
“我懂得。”裴清池笑了笑，慕容芜退下了。她是孤女，得慕容落搭救，便与她从小一块生活，一块再住在宫里。
慕容芜的功夫是慕容云亦教的，她在蓬莱阁外头看到慕容云亦坐在那屋顶上，她便也上去了。
“公子，天凉了。”
“无碍。”
“清池明日便要出宫了，我不便出宫，公子可要多上心。”
“啊芜是想要我早日娶妻么？”慕容云亦转身轻笑，慕容芜眼神躲闪了会。这话怎么经过慕容云亦的语调，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公子早些休息。”慕容芜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慕容云亦笑出了声，慕容芜听到了，脸色有些红。
慕容芜慌乱中撞到了巡逻的林青，林青扶住慕容芜，那些禁卫军继续往前去。
“没事吧？”慕容芜恢复了平常，她看了一眼林青，摇了摇头。
“无事，抱歉。”慕容芜离开，林青扭头追随慕容芜的背影，片刻便往前方队伍去。
裴清池如愿回到了家，那闺房还是从前那样，从未改变过。
啊萝随着裴清池出了宫，她也是特别欢喜，憧憬今后这宫外的生活。
裴清池知啊萝的小心思，便让府上一位婢女同她去采买。裴清池落了清净，拿了一本书在院子里看了起来。
府上老嬷嬷过来给裴清池的腿上盖了一条毯子。那条腿伤了筋骨，想要与正常人一般，非一日两日可行。
“林嬷嬷，扶我起来走走吧。”裴清池放下书本，林嬷嬷扶起她行走，裴清池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
她扶住院子里那条小桥的护栏，示意嬷嬷不必扶着，她摸索着行走，额头渗出汗来。
忽然裴清池跌落在地上，裴丞相在院子门口看着，双手做搀扶的姿势，那心口绷紧，与他一般的还有裴清池身后的林嬷嬷。
裴清池伸手扶住护栏，一次一次尝试起身，一次两次三次都掉了。
“老奴扶您。”
“不，我可以的。”裴清池说道，裴丞相慢慢走进院子来，身后还跟着慕容云亦，再后头是几个家丁，抬着什么东西来。
他们几人看着裴清池终于站了起来，裴丞相与林嬷嬷欣慰的笑了，慕容云亦只嘴角微微上扬。
裴清池走下那小桥时，裴丞相上前扶她，慕容云亦见裴清池面色有些难看，便上前抱起裴清池，往一侧的石桌去。
“莫见怪。”
“谢谢！”裴清池轻笑，她确实有些勉强了，不过也算是好的开始。这段时间里，今日是她行程最长的一次。
“可有哪里不舒服，父亲叫个大夫来。”裴丞相说着就朝林嬷嬷看去。
“不必，没事的，父亲。”
“咱们慢慢来，不贪图快。”
“女儿知道的。”裴清池看向慕容云亦
“不知慕容公子前来有何事？”
“我差人为你做了个好东西。”慕容云亦看向那两个家丁，他们便把箱子里的一对木制拐杖拿了出来。
那一看就是上好的木做的，光滑细腻，光泽度也是极好的。
“慕容公子有心了。”
“与我这般客气做什么，来日怀泽可要寻我麻烦了。”慕容云亦说着轻笑出声，他虽与秦霄贤一般果决冷厉，但他与亲近或熟悉的人是亲和的，不像秦霄贤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清清，你与慕容公子聊会，父亲去安排膳食，一会我让你母亲给你送些水果来。”
裴丞相说罢就先离开了，林嬷嬷则继续伺候他们二人，裴清池与慕容云亦还是头一次，独自二人聊天，裴清池还有些不自在，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从前几次都是慕容落还在时，慕容云亦来宫里看望慕容落。
“若是清池无事，可抽空帮我打理一下城北的商铺？”慕容云亦淡淡说道
“我…从未学习过这些，怕不太行呢。”
“凡事有第一次，铺子里有管事，清池这般聪慧，学学就会了。”
“慕容公子是要再外出了？”
“嗯。”慕容云亦点头，他得到一些消息，想去一趟梵山宫祇。
梵山宫祇与帝川城不过数百里，周边还有许多大小城，许多帝王会在那里头寻一些大师要丹药。
增强自身功夫，体魄，自然也有些误入歧途的伤人丹药。
“那我自会好好学学。”
“明日是上巳节，帝川城热闹了好几年，你出去走走，后天我来接你去商铺。”
“好，慕容公子会去吗？”
“没兴趣。”他可没空去那种谈情说爱的聚会，清池笑了笑。
与他又说了一些其他的，慕容云亦会说些扬州的事物，清池听得出来，那地方的美。
上巳节不过是男女自由恋爱，从前在帝川城是没有的。就如同慕容云亦说得那般，这几年很热闹，果不其然。
裴清池被啊萝推着来到了城南外的一片庄子，这里许是这个节日的去处了。
那些男男女女闹做一团，都不似从前深闺宅院里的贵女，她们憧憬过外面的世界，渴望过能寻得一位如意郎君，而不是家族联姻，更或是被指配为妃，再或是联邦姻亲。
裴清池看到了另外一处还有些许孩子，也许一些家庭趁着春的气息，带着孩子们出来玩耍。
裴清池看见了熟悉的背影，是林晶，她曾与裴清池是闺中密友，她们也是同年成了婚。
裴清池入宫，她嫁给了陆家长子陆歌行。陆歌行是翰林院首，头一个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人。
林晶成婚前也不曾过多接触陆歌行，甚至只见过画像。不似现在大多是见过面，双方男女点头了的。
林晶也看了过来，她与裴清池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