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中秋佳节（14）
已是晌午，日里的太阳炽热明朗，连绵不断的鸟叫，随时可能吹起的风，一切事物安逸又平静。
“水……”
沈暄躺在塌上，白皙的脸颊布满细细的薄汗，有些起皮的唇仍然惨白，用干涩的嗓子微弱嚷求。
站在一旁昏昏欲睡的问春一脸惊喜。“公主，您可终于醒了，都要吓坏奴婢了！”
沈暄睁开眼，神情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她用干哑的声音又说了一遍让问春给她水。
问春倒完水后伺候她喝下，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奔跑出去找李忆愁。
……
“太好了小月儿，你身上的毒看来是彻底解了，已经没事了。”
李忆愁握着沈暄的手，欲哭无泪。
沈暄坐起身回握她，被染白的脸上画出一抹淡笑：
“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你都快吓死大家了。”李忆愁摸摸她没有血色的脸，满是心疼。
“叫你受苦了，脸还是没有气色。这几日就多吃些补气活血的东西，好好养着身子。”
之后问春朝外招呼一声——
只见一个个宫女站成整齐的一排，手里拿着一道道冒着热气溢出香气的菜肴。
这味道，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沈暄有些小惊，“忆姐姐，这些是？”
李忆愁甩出手帕笑着说：“这是我让厨子做的，都是对你现在补充身体有营养的菜。”
“折腾半天，肚子也饿吧，快多吃点。”
说完，便把一双筷子递到她手里。
“多、多谢姐姐好意，可是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还是多叫些人一块吃吧。”
李愁笑盈盈地把一盘肉放到沈暄面前，“这怎么行。这都是留给我家小月儿补身子的，他们又不是没东西吃，不能便宜他们。”
“你先吃着，吃剩了就分给宫人。”
她站起来，准备走。“你慢慢吃，我去看看给你煎的药好了没。”
问春送走李忆愁后，转头看拿着筷子，可一道菜也不动的沈暄问道：
“公主，您怎么不吃呀？”
沈暄放下筷子，仰着头慵懒地倒在床榻上。
“我没胃口，不想吃。”
“没胃口也要吃点啊，不然身子怎么吃的消。”
沈暄忽得腰部发力坐起来，“问春，我想吃你做的桃花酥……”
问春神情似是犹豫，却还是答应下来。“啊、好的公主，我这就去做。”后转身出门。
半个时辰后——
“公主！久等了，桃花酥来了。”
沈暄听到问春的声音，从榻上站起身。
“问春，今日怎么用了这么久？”
“平常你可是没到一炷香就做好了。”
问春放下盘子，深低着头解释，看不到表情：“因为后厨的面粉被一只野猫打翻了，奴婢去找面粉所以才耽搁了。”
“对不起公主，让您久等了。”
沈暄把桌上的大鱼大肉往旁边推了推，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往嘴里送。
嚼了几下，感觉口感不太对，皱着眉询问：
“问春，这桃花酥怎么和你平时做的味道不一样啊，这个更像是外面卖的那种口感味道。”
问春突然跪下：“应该是奴婢做的时候面粉放多了。”
沈暄有些疑惑，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上前把她扶起。
“不用道歉更不用下跪，这有什么，又不是不能吃。”
接着，就一块块把那盘桃花酥吃没了。
“但是，问春……”
“忆姐姐之前不是说过我身上的毒已经没事了吗，怎么又在我身上发现了别的毒？”沈暄用含糊不清的口齿问她。
问春收拾着桌子，开口：“还不是公主您刚醒就急着跑去见侯爷，这才导致那毒素渗得更深了。”
她手捧着碗碟来到沈暄身边，“公主也要注意身体呀，不然又要让奴婢担心了。”
沈暄咽下东西想起什么，问：“对了，侯爷现在应该醒了吧，我有话问他。”
问春突兀地嗤笑一声。“侯爷本来早就醒了，可是又被王妃给吓晕了。”
听她说这话，沈暄一脸疑惑。“怎么一回事？”
“王妃说侯爷中过毒的血可以医治您，所以请他过来要一点血，可是王妃的做法有点——”
“粗暴。”
问春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部讲给沈暄听。
沈暄捂着嘴努力憋笑，但还是笑出了声。
公主，您笑得未免也太大声了吧……
“问春，为我更衣吧，我去找侯爷。”
问春把东西搁下，把她特别重的按在位上，生怕她再像上次那样。“快别了吧，这几日还是先养养为好，奴婢太害怕您又出意外了。”
沈暄想了想……也是、得等几日身子好了再去。
问春心底松了口气，公主殿下终于听劝了。
另一边……
“东家，您还好吧！听说您被南安王吓晕了！？”
靳南破门而入，朝坐在榻上冥想的谢昀焦急道。他奔向谢昀，一脸急切询问:“东家，没事吧？”
谢昀目光呆滞，望着不知哪片窗口外的蓝天，然后飘悠悠地回答他：
“我没事，暂时死不了……”
谢昀耳朵发雾，不确定自己听到什么，突然回神问了一遍。“等会儿，你刚刚说什么？”
靳南不懂，但还是如实回答，“您没事吧。”
“上一句。”
“听说您让南安王吓晕了。”
听到这句话，谢昀脸上缓缓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惊愕地问道：“你从哪知道的？我记得你当时不在皇宫啊？”
靳南狐惑道： “王爷说的啊，现在宫里都在传您做的英勇事呢。”
谢昀瞪大眼睛，浑身气得发抖。
“萧、先——丞！！！”
谢昀猛地站起，拿起桌上的凌昼剑拔出鞘，想立马冲出去砍了萧先丞。
还好靳南眼疾手快把他拦住。
“东、东家您别生气，王爷肯定也不是故意说出去的，千万不能冲动啊。”
“萧先丞！我一定要宰了你！！”
谢昀朝天花板怒吼着，这高喊仿佛要把屋顶震翻。
“啊嚏——”
在府里悠闲看书的萧先丞打了一个重重地喷嚏。
他摸摸鼻子……
“看来这小子是醒了，我猜他现在一定想剁了我吧。”
……
萧先丞离开府后，再次踏入皇宫，来到谢昀暂且居住的房门前，一把推开往里走。
唰——
一道蓝光刹那间出现在他眼前……
嘭——嘭！！咚！！！
后是重重的几声响。
“萧先丞，我杀了你！！”谢昀的叫喊声传来。
只见谢昀趴在地上，萧先丞死死按着他的后颈，姿势呈半蹲状，脚边踢开凌昼剑，一手控制谢昀，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双腕将他手臂反剪摁在后背动弹不得，无论他怎样发力都没能挣扎站起。
萧先丞不知是气得还是感到好笑，嘴角向上抽了抽。
“怎么，这么急着杀我继承家业？”
谢昀侧头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瞪他。
“松开！”
萧先丞突然用了几分力，捏着他后颈的肉，谢昀咬住下牙，疼的身上有一丝颤动。
“现在知道疼了。”
萧先丞松开束缚他的双手，站起身往躺椅上靠。
“说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又想杀我？”
谢昀站起身，揉揉后脖子一脸不服气：
“还不是因为你！”
萧先丞摊开双手，冤枉着开口：“我又怎么了？”
谢昀急了，“就是因为你出去瞎传！”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传的？”
他活动活动肩膀，“靳南回来都跟我说了。”
萧先丞翻了个白眼——好嘛，忘了他还有个卧底。
“还有，我什么时候被你吓晕了？你颠倒黑白。”谢昀指着他，愤愤地说。
他哼乐一下：“我和忆愁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分你我，她做的也算我吓的。”
谢昀回怼：“这算什么狗屁道理，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萧先丞伸出手指止住话头，左右摇两下头。 “这可不算家丑，毕竟你救了公主，算是立功。”
谢昀蹙眉不解，“我什么时间救、”
他猛然回忆起什么——要他的血，居然是要救沈暄。
他不可置信地靠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呢、早上你醒的时候公主可在旁边看着呢。”萧先丞摇晃着躺椅，惬意地道：“她告诉我你醒了，便回去了。我来看的时候发现你又睡过去了。”
谢昀情绪平复许多，喃喃道：“原来我看到的那道影子不是幻觉吗……”
“当然不是了，公主可是照看了你一夜，都没合眼。现在公主出事了，叫你帮忙还一百个不愿意。”
谢昀的心情宛如暴雨骤停后，迈起步子往外走。
萧先丞忽地把他领子扯住，甩到躺椅上。
谢昀吃痛，怒道：“你什么毛病？”
他搓搓手，说：“这几日就别想着见公主了，也不要三天两头往外跑。”
“如今宫内发生事端，皇上已经封锁全宫消息，派锦衣卫那帮人秘密调查，我们都暂时待在皇宫，别出去走露了风声。”
谢昀正气道：“那些人明摆着就是冲公主来的。”
“前日、我奉陛下旨意带公主出宫，此期间我发现有人跟踪。”“我将他擒拿后，逼他供出主谋，可他却自己撞在剑上，宁死也不说一个字。”
他环抱手臂表情不屑，“哼，但愿镇北王的那个儿子能查明白，若是不能，我也只好亲自去查。”
萧先丞不点头不摇头的默认。
“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