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歌(完)
“你现在倒是和之前我的状态有点像。”冯士觉得有些好笑,他想起自己在火车上的状态,那时候的自己如果发生了意外,那一定会有“工作压力”“精神问题”“心理健康”等一些词汇冠在消息通知的标题上,但是还好,樊盛留下了那盞灯。但是在这里,在这样漆黑的地方,目前好像确实看不到灯,但每个人似乎并不着急,等到船驶向了目的地的时候总会有些光亮的。
风从前方吹过来,比起之前,风向似乎更加平稳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而且,那位船长……怎么就愿意让你上船的。”
“你们还不好找吗?一个不知好歹的年轻男人和一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自由少女,他说只要我登上了这条海域上的船,很快就会有一些异常的动静告诉我你们的位置……这么说起来,你们搞得动静还真是不小啊。”肖细米说着,蹲下身子,探出脑袋似乎在看什么。
“额……动静是有点太大了。”尽管是事实,但冯士还是说不出口他们致使一座岛屿坍塌了,而且可能还出了人命,但是这种其中的涉及到的问题太复杂了。况且,忽然出现的肖细米似乎携带了另一个人的来意。
“所以,是白桦派你来的吗?”
“……对。”
冯士有些吃惊,对方毫不犹豫,也不打算做隐瞒。
“坐上这艘船确实有点困难,但是只要告诉他们自己是类似于‘志愿者’的身份就没有问题了。”
“志愿者?”
“嗯哼,就是就是来帮一些忙,不仅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阻碍,相反,还能给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做一些起到装饰作用的工作……嘿呵……”
肖细米费力地捞上来了什么东西,冯士才看清,那是一个巨大的蚌壳。
“呜呼……等了半天,终于有个像样的壳了。”肖细米长舒一口气,他挪动身子将蚌壳摆在自己面前,奇怪的是,明明黑暗的天空可以吞没任何光源,但是这块蚌壳的内部却呈现出无法被掩盖的闪光。
“好漂亮的蚌壳。”
“是吧!其实这也是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早就听说有这种神奇的彩蚌,据说它的光芒和色彩即使在黑暗中都无法被掩盖,要是用它做颜料的话,不敢想象会有多惊艳,现在看来真的是,看来有时候神话还真的是有现实依据的……”
“只是有些可惜……”忽然,另一个人的声音从黑暗中冒出来,这个声音的加入让冯士本来休憩的内心忽然又紧张起来,宇文白像是一个身上本来就背着很多故事的人,但是他同样也是一个喜欢售卖故事的人,也不是一个好的演说故事的人,就像承载名贵药材和珍宝的盒子,总有人以赤裸的内心呈现在他面前,被人看穿了内心,研究透了皮肉也毫不知情。
“什么可惜?”肖细米却好像无所事事般地问道,只是他没有站起身,似乎是担心再次意外出现的头晕会使自己走了神。
“只可惜,彩蚌只会在偏光岛周围出现,数量极为稀少,再加上,现在岛没有了,这样的蚌壳也几乎也要绝迹了。”
“这么值钱?”尽管肖细米的与其似乎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冯士知道他却在试图让自己沉静下来感受现状,这是曾经有一次冯士有幸观摩过一次他在画室内一个人作画时而了解到的,他似乎在创作作品的时候能将自己投身到一个奇妙的境界中,那是一个仿佛能将所有事物都倒映在他眼前的界面上的能力,我们都将成为他的眼中之物,从而被他发现真相而了解。
但是如今,肖细米似乎遇到了对手,宇文白似乎有着与他相似的能力,棋逢对手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空间就全部都是他们的了,冯士感觉有些窒息,他转过身想呼吸一下来自广阔海洋的空气,但是他却想起,刚才宇文白的话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只产在偏光岛附近的蚌?
不对!
冯士努力地眨着眼睛,但是海上的风却似乎更大了,它们来自同一个同方向,如同自己去的时候的感觉,那正是偏光岛的方向,尽管没有了岛,但似乎有很多东西漂浮在海面上,可能是未完全溶解的燃冰,甚至可能是人,之前充斥着威严和自信的列队中的幸存者。
冯士有些难以置信,他们的船怎么会在往回走,这也是他们的计划吗?
歌声在风的缝隙中挤进来,但是冯士只觉得有些吵闹了,月色会让歌声变得更加动听,但是天逐渐凉了,当他不再去想这神秘女声的歌声好不好听的时候,他才清醒地意识到,这本该是个自己不可能忘记的歌声,是他站在山顶上而听到的那些向自己走来,肩负使命感的列队中的挽歌。
“冯士,到了。”奇亚的声音响起,她走了过来,再次能看清她的样子,冯士感觉自己又被幸福包围了。她没有如约在黑暗中叫住自己,而是等到光明出现的时候,让他能亲眼看到自己。
船马上就要靠岸了,对于冯士来说是第二次,然而,所谓的岸,是一些随时可能会离散的冰块,其中可能还包裹着一些不小心在崩塌中跌进燃冰中的人,以及一些叶凡可能会希望看到的人。会吗?冯士不确定,身后传来避让的口号,船长似乎要离开他的位置了,而真正的“岸首”将从这小小的圣地上被迎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