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意识在混浊和清醒的边界，声音像是磨损的唱片刺痛着神经，浑噩地睁开双眼后，床上的人才后知后觉假期已经开始了。

　　发麻的手指按了按发烫的额头，少年沉默了片刻，才缓慢地在床上坐起身。

　　早晨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隐隐有下雨的趋势。

　　至少夜启来的时候，雨已经开始开始下了，他将文件放进书房。刚一出门，便瞥见走廊的那边站着道懒散的身影。

　　他停住，有些犹豫地开口：“言总让我转告您，明天要回一趟老宅，您祭拜过祠堂后就可以回来了。”

　　少年没情绪地应了句，简单的白衣黑裤在他身上多了几分高级感，夜启无法归功于衣服的昂贵还是穿衣人的出挑。

　　他看着这道身影从自己身旁略过，从始至终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一点情绪波动，像是在听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我要出一趟门，他想知道就告诉他吧。”那声音从不远处冷冷传来，带着些许鼻音。

　　他们都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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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浑身都在痛，喉咙干涩且发肿，喝了一半的冰水放在桌上，水汽沾了桌面。少年看着桌上自己随手挑的试卷，草稿纸零散地摊着，他写下最后一行证明，才停下笔感受身体的异样。

　　他发烧了。

　　言书扯了下唇，眼底毫无笑意。

　　神经性的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往往不可预知，仅仅只是发烧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咖啡馆应景地挂着新年装饰，红色的装饰物被暖色灯光照耀着。他听到楼下热闹的脚步声和聊天声，那是最平常的人间琐事。

　　他静静看着桌上的卷子，用于接待特殊顾客的三楼十分冷清，因此冰冷的空气更为明显。

　　言书抑制不住地咳了两声，没有被衣物包裹的手指冻的发红，长长了的发落在脖颈间。

　　细微的咳嗽声被逐渐增大的脚步声掩盖，他知道是谁。

　　“大清早的跑来咖啡店做卷子，虽然这家店有我家的投资，但也不需要如此捧场吧。”那人略抱怨道。

　　“所以你是专门来和我废话的？”言书没抬头，圈了几道题目。

　　“店员说有我的贵客，想了想，大早上来咖啡店的贵客，这么有病的只有你了。”萧逸轩喝了口手里的咖啡，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显然他的贵客不是很想理他，试卷被翻面。

　　“咳…咳咳…”又是一声抑制不住地咳嗽。

　　萧逸轩挑眉，神色耐人寻味起来：“我真应该拍个照发给小何同志，让他看看我们一班的学习模范。”

　　“说不定还能减减练习册什么的。”

　　萧逸轩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嫌弃道：“来咖啡店里喝什么冰水，你真是来给我捧场的吗？”

　　贵客终于冷冷抬头，瞥了他一眼，喉咙的红肿似乎让这位贵客没了说话的兴致。

　　萧逸轩却笑了下：“诶，别不理人啊，还想和你聊聊我两分钟前的新发现呢，猜猜这家咖啡店还有谁投资了？”

　　言书不理他，黑笔在手上转了半圈。

　　又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喧闹中走进清冷，那人的步子不紧不慢着，踏在木制地板上莫名地治愈。

　　“哦，上来了。”

　　淡淡的檀木香先一步触碰到了他，迟钝的感官在看去的下一秒才后知后觉，三好学生今天穿地厚了点，宽松的黑色毛衣衬得肤色更白了，像个雪娃娃。

　　雪娃娃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皱眉：“你发烧了？”

　　尾音扬起地其实并不明显，可言书知道这句话是质问。

　　真奇怪。他想低下头去，依旧干涩的喉咙让他只能沉默着，试图躲避这突然的质问。

　　可有人先一步按住了他的额头，很凉，很干燥。不等言书留恋，那只手又抽离开，继而那人半蹲下身，看他。

　　“你在发烧。”这句是肯定。

　　“…嗯。”小少爷头一回有了回避的心思，只应了声。

　　余光中，坐在一旁的另一位投资者淡笑着喝了口咖啡，颇有种赏景的错觉。

　　虽然事实上萧逸轩的确在赏景。

　　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