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距离上课那句问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十七分钟，洛兮看着桌面上的试卷再一次叹气。她偏过头，一直绷着虬曲青筋的手臂歪斜着按着后颈，压出的肌肉线条将那人的侧脸挡个正好。

　　只余留些许随风飞舞的碎发，昭示着小少爷并不平静的情绪。

　　洛兮再次回顾自己在这一小时又十七分钟前的行为。

　　她伸出一只手撑着下巴，身旁人的笔在试卷上沙沙作响，她看着黑板上老师归纳的期末重点，耳边却充斥着少年时停时快的写字声。

　　哄人的法子在洛兮脑海里过了一遍，却没有一个能用在这人身上。

　　指尖捏了捏笔，搁在手心上的脑袋在老师回头板书的间隙转了过来，轻声道：“…言书。”

　　歪斜的手臂动了下，慢吞吞地露出对方的鼻尖，然后是那双斜看过来的眼。

　　“这位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那斜过来的一眼在说完后又看向黑板，语调是冷的。

　　言书的声音并不大，风吹响床帘的声音盖住了大部分的声音，可洛兮听得很清楚。

　　黑板前的老师转过头来交代考试的难易点，言书看着黑板上的框架，手中的黑笔对应地在试卷上圈题。

　　有只手凑了过来，病白的，脉络清晰的。

　　轻轻勾住他的笔尖，余光处，那人清隽的脸依旧对着自己，目光虚虚地落在他的下巴，看上去很乖巧：“可是我想和你说话。”

　　“你理理我。”

　　笔尖停住了，溢出一团黑色，将题目标号渐渐淹没。

　　言书想也许有的人天生就会撒娇，并非是将自己放在弱势上的讨好，而是确定对方会有反应的娇惯，他想也许小教师的长辈对这人有求必应，才养出这么一副稍微服个软都让人舍不得的姿态。

　　明明只是语调地不同，明明只是视线的低垂，以为这样就能…

　　小少爷很不耻地转过头，接话了：“三好学生带头违反课堂纪律。”

　　“嗯，你是共犯。”

　　“我可以大义灭同桌。”

　　“也行。”某三好学生很懂见好就收，点了头表示可以后转过头看黑板。

　　粉笔声再次盖过了周围的一切，感受到这片平静过久后，洛兮又想疑惑地转过头去。

　　微凉的手指托住了她想转过去的下巴，指节轻轻顶着，过了一会儿，洛兮才听到言书略无奈的声音：“别转头，没有不理你。“

　　另一只更为细白的手抬起，食指指尖轻轻点了下言书的手腕，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一下很轻很快，可偏偏太轻太快，活像是挑逗。

　　言书的手腕抖了下，立刻收了回去，他摩挲着被点过的那处皮肤，弯曲的指节微微泛红。

　　言书闭了闭眼，可无知者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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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的氛围并没有为班级带来沉重或者焦虑，作为“临界点的班级”，一班很好地发挥了临界点的特色，被罚的习题被完美地派上了用场。

　　自习课成了最放松的时刻，试卷的划拉声与空调运行的声音混杂着，偶尔从题目中抬起头，周围依旧是安静的。

　　于是三好学生没再违反校规，只在偶尔格外安静的自习课上圈出几题，安静地递给旁边。

　　如果身旁的写字声没有停下，她就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上“理理我”三个字递过去。

　　这次写字声停了。

　　洛兮决定将这三个字纳入小少爷交流手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