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57

屋内安静，不闻啜泣声。

最后依旧是程少商忍不住，坐过去心疼地擦着她的眼泪，可是眼泪擦了又流，流了再擦，治标不治本。

程少商：好好，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还要……

程少羽眼珠子动了动，深吸一口气道，

程少羽：嫋嫋，他……心有丘壑，我不能拖着他。

程少商可听不得这些，

程少商：什么叫拖着他？他好你更好啊！

程少羽：他的路……有些难，我不能让他难上加难。

程少商：他的路难，你的路便易了？

程少羽眨巴了下许久没动的眼睛，

程少羽：同他要走的路相比，我的确实容易些。

程少商不甘心道，

程少商：难道他的那条路上加个你便走不了了？

程少羽低下头笑道，

程少羽：可以，但我不愿。

当然可以，只不过是入他的三皇子府，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罢了。

程少商：可是好好，我听袁善见说，近日朝中三皇子不知扛下了多少压力，拖着就是不肯娶妃！

好好，他这样坚定，你一向勇敢，怎的如今却退缩了。

程少羽伸手擦去脸上的泪，

程少羽：便是陛下如此深爱越妃尚且娶了宣皇后，如今的他根本无力抗争。

越妃开心吗？而宣后每每瞧见自己的丈夫同另一位女子情意绵绵，她又开心吗？

程少商：那便同心协力，等到他有力抗争那一日啊！

程少羽擦泪的手一顿，

程少羽：嫋嫋，我大概……等不到那时候吧！

程少商：好好！

程少羽又是一叹，

程少羽：嫋嫋，我害怕呀！

程少商听着程少羽说她害怕，那强忍着的眼泪止不住落下。

幼时那样艰难的日子她都没从程少羽口中听到害怕二字，如今在这里听到了。

茫然间，她突兀的想起了少时自程少羽口中听得的八个字，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她的好好，仿佛已经在多年前便预见了她的命运。

程少羽咽下满口铁锈味，忍不住继续道，

程少羽：他现在爱我……可我不知道他会爱我多久。

程少羽：嫋嫋啊，如果他爱我一辈子可怎么办？

程少羽：我……我就要死了呀！

程少羽：我不希望他在名为程少羽的阴霾里待着，或者说……我不想他的阴霾是程少羽呢。

她红着眼眶和鼻尖，冲程少商笑着落泪，

程少羽：沤珠槿艳，趁着他同我还未陷进去太深……

程少羽：痛一些也好。

心里痛了，身上的痛好像也不过如此。

一门之隔，文子端负于身后的手自掌心流下了一滴滴的血红，埋藏于外头落下的骤雨间。

此后直至第二日回骅县，程少羽才出门。

一路安稳归县衙，路上谁也没遇见。

回至骅县，程少羽再度埋首于县衙桌案书简中，好似忙碌起来，便想不起那些事情来。

可每每深夜临窗望月间，让她失神想起的，又恰恰是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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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非一门 猎食者，衰君情切，因来奉救。沤珠槿艳，不必多怀。———高彦休《唐阙史.韦进上见广妓》

沤珠槿艳：比喻短暂的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