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2章 完美家庭

谭书颖站在东方大学的银杏大道上，仰头望着金黄的叶子一片片飘落。

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她脸上，却驱不散眼底的阴霾。

她不知怎么鬼使神差来到这里，也许是遇到这种事情，本能的想和家人分享吧。

她机械地迈着步子，皮鞋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条路母亲走了二十年——从讲师到教授，从青丝到白发。父亲每次调任外地，总会特意绕道回来，就为了在教师公寓楼下等母亲下课。

她记得小时候躲在梧桐树后，看着父亲将一束沾着晨露的玫瑰藏在身后，母亲走近时，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笨拙地献上花束。

"真恶心。"谭书颖突然冷笑出声，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她攥紧手包，指甲几乎要戳破真皮面料。

那些她曾在闺蜜面前炫耀的"模范夫妻"，那些她嗤笑着其他官宦家庭时引以为傲的"家风清正"，此刻都成了扎在心头的一根根毒刺。

篮球场上的欢呼声传来，她茫然望去。

一群男生正为进球欢呼雀跃，阳光下他们的笑容纯粹得刺眼。

谭书颖突然想起大一那年，父亲特意请假来参加她的开学典礼。

那天他也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家长席第一排为她鼓掌。而现在，那双手可能正抚摸着另一个女人的……

"姐？"

清朗的男声将她拽回现实。

谭奕辰抱着几本专业书站在三步之外，眉头微蹙："你怎么在这儿？"

谭书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我……来看看你。"

"看我？"谭奕辰失笑，抬手看了眼腕表，"怎么突然想来看我，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他突然凑近，"你眼睛怎么红了？"

"风大。"谭书颖别过脸，恰好看见图书馆外墙的爬山虎——母亲总说那是她看着长起来的。

现在那些藤蔓已经爬满了整面墙，就像某些她从未察觉的秘密，早已悄然滋长。

一片银杏叶落在她肩头。

谭奕辰伸手拂去，突然压低声音："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谭书颖望着弟弟年轻的面庞——他还不知道，他们精心呵护的"完美家庭"已经爬满了裂痕。

"没事。"她抬手整理弟弟的衣领，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走吧，别耽误上课了，我坐一会就走。"

谭奕辰走后没多久，手机突然响起。

是妈妈的电话，谭书颖心想这一定是弟弟不放心，联系了她。

电话那头，王静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书颖，来文学院办公楼一趟吧。"

平静的就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学校一样。

谭书颖握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时，阳光依旧明媚，银杏大道上学生的笑声此起彼伏。

疾步赶去妈妈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她看见自己的倒影落在路边的教室玻璃上，妆容精致的脸上裂开一道近乎荒诞的笑。

多讽刺啊，在她世界崩塌的这天，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演着既定的剧本。

她收拢领口，挺直脊背向前走去，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堪的画面永远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