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上·都躲藏

新诞生的神力造物不理解双筑之内的弯弯绕绕,便被白鹿们拱着推着去樱花馆听那些旧事。而家里两只毛茸茸昨晚在樱花馆住下,也没回来。

清晨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靠坐在床边,拿着爱人遗留的信件,长久的沉默着:我的爱人,你难道,就那么大度吗?

你会怨我的吧,如果知道我也如峰爻那般擅自分裂了魂魄?可是阿樱,我不想因为死亡而退出你的生活,也不想因为我的离开而让你失去依靠,所以我分裂了我的魂魄,他在我离开你的时间里,因你的神力水平显隐,哪怕我做不了什么来改变,那至少我还能站在你身边,如果我能回来、再回到你身边,也不算我缺席——聊胜于无,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阿樱,原谅我的私心。

琼林与我是一人,阿樱,只是他……我不清楚他的情况,若是按照火光族公子的身份,那他应该也是心高气傲的、冷峻的,以及从一而终、始终如一的人,而且因为火光族的特点,他不知礼数,不知边界,大胆、热烈、直白无余。阿樱不必担心你的拒绝会让他收敛,他只会在四处碰壁之后找到最合适的、适应你和他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我追求你追求好了久,才获得师父师母峰爻羽锺的认可;他也合该如此。

阿樱,你要慎重决定,我希望他能获得你的认可以及他们四位的认可,这样,到最后,煙穷和琼林的身份融合不会太复杂。如果他没能获得你们的认可,或者他变心、不再爱你,那么等我回来的那一日,我势必将他粉碎——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阿樱,没有我日日黏在身侧,你是不是会稍微自由一些?这些夜晚,不知为什么,我又梦回你刚刚进入专业部的那些日子,没有我在,圣城语班的同学们应该会凑到你身边一起玩闹吧?你应该去享受你的青春,阿樱,除了你的政治抱负,还有你的青春恣意——你年纪尚轻,应该去见识更多,山川风物、自然景观,你不要把自己日日锁在那些生死之中,你有权利去享受你的人生。

我想我的离开也是个机会——只是我会错过这些。

拜托阿樱,可以留一些照片,风景的、你的,让我在回来之后,看看吗?

阿樱,去吧,我想你告诉我,你一个人和朋友们过得也很开心。

她望着最后的落款“穷绝·有戎”以及“敬上”二字,手疾眼快地将眼泪抹去。去人间吗,回到朋友们之中?再回到那个平静安逸甚至是有些乏味的圣城之中?

“这算背叛吗?背叛了你,把你一个人遗落在去年?”

“宿宿,躲起来!”门忽然被推开,她愣怔间只是望着匆匆赶来的青年——皇羽锺扶着门框,胸膛不住地起伏:“有人来了。”“双筑的时空屏障被震碎了吗?怎么会有人过来?”应声,再急急忙忙将信纸收拢,她抬起眼,“谁来了,阿兄呢?”“峰爻将他们拖在门口,哪怕是我们的盟友,没有我们的应允依旧不能进入双筑,而且现在我们的神力都还在恢复,恐怕不能与他们硬碰硬。峰爻没有告诉我来的人是谁,他只让我带着你一同藏入樱花林,与蜷儿他们一同。”牵过她的手,望着她紧紧搂着一沓信封,皇羽锺领着她向楼下跑去,“我们直接从阳台方向跑入樱花林。宿宿,压制神力波动。”

“咦,娘亲?”樱花馆依旧宁静祥和,连蜷正打量着诗手上的翻花绳,指导着易,她的爪尖还指着那道鲜艳的红线,“羽锺舅舅!”“嗯。”皇羽锺领着天樱宿来到她身边,“诗,书,我们似乎又碰上麻烦了。”“榕苍去应付?我记得他昨天应该是受伤了的?”诗蹙起眉,她望着易在云彩的指导下进行花绳的变换,“书,榕苍可曾向你发出求援?”“还没。”书闭上眼睛,几息之后摇摇头,“他还没有。”“他有命令,不让我和宿宿插手。”皇羽锺微微侧移视线,望见了趴在边上体型庞大的毛茸茸,“琼林也在这边。”琼林点了点头。

“我先回了双筑,阁下可有什么指示,就昨日与命运之海一战?”天樱宿左思右想觉得怪异,她抬起头望向他们。“阁下……只说命运之海大势已去,但是是否是真正地将它剿灭,这倒是不确定。”书望向她,向她伸手,“乐是不想你从始至终地把自己放在棋局之上,毫不惜命,所以昨日不顾诗的反对先把你领回了家。”闻言便看向跪坐的乐师,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乐?”

“我没事,小樱花。”白绫之下还有珍珠戒面做点缀的男子温和应声,“阿姊统筹全局,我只担心你。为了以防你在这些争夺之中一不留神就将自己再次舍弃,直到煙穷回来,这些时间,你身边都由我陪着。”“这倒是,有些像我们最初相识的那段时间了。”天樱宿没理书的邀约,而是来到乐师的身边坐下,“那你之后还会带我去冰川吗?”“小樱花还想试着从冰川之巅一跃而下?”乐侧目望向她在的方向,语气里带了些笑意,“极北冰川现在风大,小樱花神力之源又有伤,恐怕比较危险。这样,若是小樱花的神力之源恢复得好,好到我能有把握带着你毫发无伤地登顶又坠落,我就带你去,如何?”“一言为定!”她开心地和他击掌,“昨夜蜷儿提醒我了,还有击掌为誓这个传统。”

“来者似乎不用我们出面。”望着云彩指导着青年在沉稳的女子十指间第三次提起红线,悠悠叹了口气,“可是他又要我们躲到樱花馆。”“恐怕是要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雪耻,就像,要在小樱花陨落的地方,将神威泯灭。”书笑了笑,“那一日我们虽然没有到场,但是我是知道的,他的神力在那个时候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我有感应。”“他不想你们看见,所以要你们躲到樱花馆,神的领土。”乐补了一句,他笑了笑,“怎么尨也凑过来了?”焦黄色毛团子打了个哈欠,盘成一团缩在她腿边,摇着的尾巴长长的毛毛扫在她的膝盖上,还有她刚刚放下的书信。

“小樱花似乎带了什么过来?”乐的声音依旧温柔,“昨日,煙穷现身了?”“他,分裂的魂魄,因为我神力的需弱而出现。”天樱宿说着,伸手,那边有白蛇游来、白骨飘来,“你们,知道了?”“只知道了大概。”小白蛇摆着尾尖,猩红的眼眨了眨,“但是,如果是听神明们讲述,恐怕会以为,主人实在太过。”骷髅附和似的点了点,安歇在她肩头:“所以,还是想听主人亲口讲讲。”

皇羽锺也望向她,还有连蜷。那边趴着的毛茸茸也投来视线,琼林也望向她。

“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够如实讲述,我很抱歉。”不知怎的就想到亡魂之战里,那一抹魂魄嘲弄她的回忆,也许是她自己嘲弄自己的回忆,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让我的言语扭曲了我最珍视的,和他的相爱。”“宿宿不要为难自己,你好不容易,才止住自己的眼泪。”皇羽锺摸着身旁火光兽的毛毛,柔声,“如练,无定,你们以后,会慢慢明白的。现在,你们只要知道,连蜷,还有尨,都是因为穷绝对于宿宿的爱护,才来到我们家的。”

“还有我带来的信,也是他为我留下的。”天樱宿忽然笑了,指尖轻轻拂过信封,最终停留在两个字上,“他怕,怕他离开我之后,我会因为各种压力被迫扭曲我的意志,他留了这些信,希望能帮我。”“很周密的安排。”皇羽锺轻轻点点头,“不过写那么多信……”“是学的阿兄,阿兄在我年幼无知时,也留了好多好多书信,我都存着,存在三楼典籍室深处。”天樱宿笑了笑,“昨日,他催促我去看他为我留的第一封信,他说,他想我在他离开之后重新回到圣城之中,和朋友们一起,学习,闲聊,出游,如过去的安定日子。”“那是你刚进圣城的时候,不过一年半载,天地都换了。”在场的,只有他是完全清楚当年光景,皇羽锺喟叹一声,“当时,一切都好。现在也很好,宿宿,现在也很好。”

天樱宿点点头。

一片榕木叶飘来,传来岚峰爻的声音:“危机解除,不过家里又来了两位伤员,羽锺,宿宿,一起回来吧。书,麻烦你能帮我们找找看彼世的命运里,其他人的命运线吗?”

“是峰爻舅舅!”小毛团子立刻激动起来,连蜷期待地望向皇羽锺。“峰爻说了只让我和宿宿去,小家伙在这儿安安稳稳地,外面清净了,我们会来接你。”起身前还安抚了闷闷不乐的云彩,皇羽锺笑了笑,“书,劳烦你了。”“不妨事,彼世的命运,我也十分好奇。你们且去,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们。”书应声。

皇羽锺走到她跟前,向她伸手,他含着笑:“走吧,宿宿,我们回家去。”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