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雨·周密思虑
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仲秋时节,桂花香在整座校园中弥漫。
“哪怕下小雨,桂花开的还是那么茂盛!”借着教学楼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月见草和影婆娑并肩走在他们身后,欢喜地跟着一起回家。“婆娑申请长期在校外住宿的理由还是很正常的,但是月见……你用了什么理由?”天樱宿再三斟酌,还是一手握着爱人撑伞的手腕,回头好奇问道。“也没什么啊,就是和月缺还有当归商量了一下发现还是跟着婆娑和未眠一同行动更安全,哪怕圣城里他们轻易不能进来。忍冬老师可是非常通情达理的,再加上之前亡魂之主的事情发生过,她也不是很信任圣城,我既然又更安全的去处,为什么不去?”她说着,挽着影婆娑的胳膊,狡黠地冲她眨眨眼。
摇摇头,她叹了口气:“好吧,亲爱的月见,双筑能得你信任可是我们的荣幸。”“哎呀未眠——”七拐八弯百转千回,天樱宿听着就往爱人身边凑了凑:“这撒娇,我都受不住。”“月见没办法说服亲近的人的时候就会这么来。”影婆娑含着笑的声音响起,她也撑着伞,“小孩儿呢,由着她去。”欢喜的笑声响起,她不回头都知道应该是月见草猛地一扑扑到了影婆娑的肩上。
“她们,挺好的。”当了一会儿背景板的青年如是道,“和家里那两位的黏糊劲相差无几。”“也和我们形影不离的不相上下。”天樱宿说着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鼻尖,“清穹似乎不太开心,怎么了嘛?我放方才下课问你你都不肯和我说。”他终于转过头,鸽血红的眼眸望着她,他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阿樱,等你交代完了这个第五日的事再说吧。”
“第五日有什么安排?”一同坐在主楼与副楼的连廊上,月见草抱着毛茸茸的珊瑚绒方枕,问。“这个两日假,从第五日下午开始,到第七日晚上,我打算带着你们一同前往秋亭府领地,出任务。”天樱宿说着将自己的计划递给她们,“你们看一下,我把我的考量告诉你们。”
影婆娑接过本子,将月见草拉到自己身边。
“月见,我要先和你说一声对不起,这个决定很有可能让你受到威胁——但是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你如果觉得无法接受,你告诉我,我再想想办法。”她望着下意识往身边人那儿躲了躲的姑娘,歉疚地低下了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要把为府主大人挑选草药这么重的任务交给我一个普通人吗?”月见草慌忙摆手,“这种事,不应该找,找那些专业素养非常强的人吗?”“是府主大人要求的,他让我找我信任的人,我信任的人里只有你擅长这个。”天樱宿摇摇头,她安抚地握住她的手腕,“你只要跟着北固府主就好,他身边应该北固公子也会在,然后我想想还有谁也会在……我和清穹也会一同前往,尽可能保护你的安全,我晚上问问月缺有没有时间,他要是在万一平民阶层起什么冲突他也还能帮上一些。”“我身份还没公布,也可以以平民身份介入。”影婆娑点点头,她将本子递回给她,“我觉得可行,但是未眠,你觉得,如果月见真的能够将那群人引出来,扶桑的那些人会不会也伺机而动?”
“两方共同发难将我们两面包抄?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那边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扶桑大小姐以及扶桑、西胤两府的长老会议。”天樱宿翻了一页,又递给她,“我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等一下,我们不是一直一起在听基础写作的课吗?未眠你这些周密的考虑是什么时候撰写的?”月见草不认可地看向她,抱着她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抱怨,“你又一个人扛!”“你们好好听课借我笔记就是帮我啦。至于这些,我也不太放心假他人之手,我连清穹都还没告诉这些。”她佯作恼怒地揪了揪她的脸颊,天樱宿轻哼一声,“如果说扶桑一支也在那时候动手,那就说明他们确实对我们有戎有所求。”“对有戎有所求,是火光族吗?他们对自己的盟友好奇?”冥思苦想好一会儿,影婆娑颓然地摇摇头,“我想不到你们让他们有所求的地方。”“我也没想清楚其中缘由,不过有所求的点……我也是今晚上课的时候才想到。婆娑你对这些,好有天赋,之后恐怕你会面临更多这样的事。”欣喜地接过本子,她抬头望向她,“家族之间处在动乱状态,这种事也很难得呢。”“那我们,算是赶上了一个好时候?”月见草凑过来,看着这些文字,不由惊叹:“你们是怎么考虑得这么周密?”
“阿樱本来思虑就重,再加上牵涉到我们太多人,她日思夜想、辗转反侧。两位小姐,明日再会了,我要带阿樱回房间去了。”从主楼那儿走来身姿挺拔的青年,穷绝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过来,他向她们颔首之后就领着爱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冷酷无情啊清穹。”回头冲她们挥了挥手权当作别,她扭过头看着走在前面不应答的爱人,撒娇似的晃了晃,“怎么了嘛,那么沉闷?”
“师父和溟河先后给我发了信息,我刚才和合月聊了一会儿。”回到房间,穷绝将穿着棉质粉色睡裙的姑娘拉进怀中,抱着她靠在床背。“怎么了?”转过身撑着他的胸膛,她趴在他怀中,玩着他的鬓发,问。“你出言威胁他们时提到了殉葬,再加上下午和峰爻他们聊天时他也说了你第一次下那么重的手。”他低下头望着伏在胸膛上的爱人,“阿樱,你以前,不这样。是被气狠了,还是另有原因?”“如果是另有原因,是什么原因?”她敛了温柔的笑,望着他。“是因为毁灭之力与你的古樱花树共生共长,当你以神力之源供养它们时,它们不仅将自己的神力作为反哺,也在影响你的心性。合月和我说,不管是毁灭之力还是古樱花树,他们都会让你变得更加偏执,而前者还会让你变得更加残暴。”穷绝望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发,“我没在身边,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但是我怕,有朝一日我的爱人会因为这份神力失控,然后离我而去——我不愿意。”
“没有为神力所控制所胁迫,清穹,这是我本意。原来有阿兄在外撑着我可以心慈手软,但是现在有戎已经到了这一个危险的境地,我不能因为我的过错再将有戎往深渊推去,它是我的心血,也是我的根基,没有了有戎,一切于我而言都是空谈。他不仅仅是一个名号,也是我们一家人以及已经确定的族人的代称。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依靠,你认为呢?”她伸手轻轻覆上他的面颊,她望着对面人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失控与否,我还是能够判断的。”他点点头,将她拦腰抱着,埋在她的颈项:“与她们聊了什么?”
“说正事,第五日上午下课,我们启程前往秋亭府领地,月见跟着溟河哥哥去挑草药,根据晚上秋亭府主传回来的信息医疗行业联合体在第六日会于他们会谈,很有可能遇上。”她沉吟着,“如果说扶桑消息灵通,也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发难,我在想能够请哪些人来为这个可能帮忙。”“两位小姐都不害怕?”穷绝忽然问,“这个社会,那些人对于女性可有无数种办法让女性屈服,阿樱,两位小姐是,你也是。”“她们似乎并不害怕,可能是因为亡魂之主那一战让她们信心大增。”她摇摇头,靠在他心口,“清穹,这一次你可要陪着我一起去。”“这是自然,我巴不得你什么事都带着我。”穷绝吻了吻自己的爱人,伸手将她轻轻摁在自己的胸膛,“阿樱,有何指示?”
“我应该不能出现在那里……秋亭府主已经将‘北固府主将于第六日带人来秋亭购置草药’的信息已经透露出去,那边应该会上钩。但是扶桑一支是否会派出人手,我不太确定。”天樱宿蹭了蹭他的胸口,叹了口气,“如果他们能够带来,我就需要寻找其他几个家族的帮助。医药行业的整治,我需要联合覆雪府,即泗霂一支,我在想。其实桥梁在,我能够呼唤到的人应该已经够了。好乱,我得好好想想,确保万无一失。”他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额:“阿樱,是这样,有没有可能,你很难出手,你的神力场现在在峰爻那边,如果你同时调用羽锺和你,峰爻这边会很难熬。下午你们都不在,是他出的主意让我压在他身上,他说这样会稍微好受些。”樱粉色的瞳孔放大,她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难过地低下头:“那,那我再想想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