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成·木偶罗盘

苍青色雷霆自高天劈落,黄铜色青铜钟拔地而起——震彻寰宇的钟声如历史之初响起的雍肃庙乐那般震撼人心。

深吸一口气,她散去身形,随后樱粉的流星自高空坠落,在雷霆冲击青铜钟的前一秒挡在了青铜钟之前,刺眼的光芒、巨大的气浪使得青铜钟都发出悲彻天地的呻吟和哭泣。樱粉色花朵乘风而来,在青铜钟前展开了娇艳的花瓣,天樱宿自其中缓步而出,右手刀从尘土中挣脱,寒光闪闪地回到了主人手中。

她望着对面,顶替天幕的是一方巨大的罗盘,上面密密麻麻许多孔洞,星光月色都从中其中穿过。

“效仿观测天命的夜阑北固两府的命运丝线?”右手刀轻盈地在掌心旋转,天樱宿望着一左一右拱卫后方正中间那个连容貌都辨别不清的人,“可不论是你手中的木偶罗盘,还是夜阑北固两府的命运丝线,都不过是假借命运之名而已!”“假借?我们都是命运的傀儡,你贵族与我平民,在命运之前,一般无二!贵族世家以血脉做联系,从前是我叔父入赘荒川,按照你们贵族的规矩,我们确实断开了联系——可是旧时候的做家人的亲情、以性命做联系的血缘是断不开的!现在你们自立门户作为五大世家之一的有戎,凭什么不连带血脉相连的我们?”那人伸手向前,木偶罗盘流转着不祥的光芒。

“宿宿,峰爻和流深殿都被他的木偶罗盘所控制,天上那些孔洞就是木偶线的踪迹。”背后青铜钟内,皇羽锺轻声,“他手上还有明镜,可以复制我们的招式,刚才我和溟河尝试了好几次,得到了它的弱点。”“动用以血脉为基础的神术,他的明镜只能复制非常衰弱的攻击——但是现在峰爻殿和深都在他手上,哪怕是我和羽锺动用血脉的招式一样无计可施。”溟河站起身,两扇羽翼轻轻拍着,“你有什么打算?”“你们是不是都受制于律法对于贵族平民之间的规定?”天樱宿瞥了一眼那边神色晦暗不清的人,轻声问。“峰爻和流深殿是这样,也因此被木偶丝线控制,变作没有意识的木偶。”他收拢羽翼,颤颤巍巍站起身,“他们没有情分的攻击确实不是我们所能够抵挡的。其他人,被我们排斥在外面,只有婆娑月见两位小姐一直被我隐藏在这方天地。宿宿,我们恐怕不能帮上你们许多了……咳咳咳咳!”“我顾着羽锺,宿宿,小心一些。”溟河伸手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需要我呼唤漠杨将军吗?”“阿爹来了也只能干坐着。这种事,只能我来。”她看过他们的伤势,然后起身,樱粉的神力场层层铺展,雪白、樱粉、猩红、漆黑,光樱弓浮现,光芒流转,“相逢·春归。锺阿兄,如有必要,我需要你的协助以展开古木苍榕。”“这个交给我吧。”皇羽锺仰起头,遥遥望着那边凌风而立的爱人,“峰爻如果有意识……”

“讲完了吗?能让两位将军耐心地交代那么多事,看来你就是那位大小姐了,天樱宿·有戎。”

她看着那边站得比两位阿兄还要高的青年,轻笑一声:“有戎大小姐、军场排位第三飔樱将军天樱宿·有戎,听闻家兄的意思,是你要以血脉做联系,做加入有戎的跳板,是这个意思吧?”光樱弓双臂展开,羽箭搭弓上弦,锋芒直指他:“看来,是家兄没有应允,这才引得你动用法器?”

居高临下的青年没有应声。

“真是愚蠢。”灿然笑意在下一秒就消散成凝重,天樱宿望着他,“你可知,如果你拥有了贵族名号,这样的罪,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血亲之间,也会相互倾轧?那你们贵族远没有传闻里那般和睦幸福!亏得平民阶层还以税负养着你们做为道德标杆!一群蛀虫!”言辞锋利,他情绪激动。“我其实很奇怪,平民对于贵族的滤镜,究竟从何来。重云会议未曾向外界披露,贵族又一般掩藏于人海或远离人海,你们见到贵族的唯一途径,可能就是贵族们年少时读书或者是婚恋之上的匆匆一瞥。贵族从来都是相互倾轧的,不参与其中,你会没有话语权、没有物质基础,可参与其中,除了上述情况,还会丧命。平民之间的争夺尚可以以律法做准绳,但是在贵族阶层,没有律法适用!”神力场暴起,她落在凭空出现的风之华座上,古樱花树茂盛的树冠展开羽翼将皇羽锺溟河一同守护,灵蛇潮翻涌,将他们守护,“有戎之上,府主、大小姐、公子三者权力相当,既然你那么想要有戎这个姓氏,我也并非不能给你。”

“那么轻易许给别人,看来有戎大小姐你,似乎并不珍视这个身份。”他狐疑地看过来。

“一个虚名而已,有戎家族和睦,我既然将有戎向你打开,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礼仪性的程序,难道你可以免去吗?”拂槿和踏云相视一眼,他们一同看向起身的主人,急切地摇着尾巴。不疑有他,那人凌空而来。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她闭上眼睛,神力地图在她眼前展开。摇摇头,她睁开眼:“怪不得府主大人会不愿意将你纳入有戎的羽翼————太弱了,神力地图都看不到你的存在。”“血缘不是比实力更重要么?而且据我所知,有戎公子与府主以及你大小姐都不是一家吧?”洋洋自得的语气,天樱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睁开眼:“你有什么疑问?!”“既然连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都能被有戎纳入羽翼,那拥有血缘关系的我岂不是更理所当然?”他毫无顾忌地直视着她,“大小姐,或者说——”“你逾矩了。”樱粉的神力光刃在瞬间抵在他的喉间压在他脖颈皮肤下涌动着鲜血的主血管,“你只不过是普通的家族成员,没资格与我攀附亲缘!”

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又被下一句话钉在原地——

“现在,作为有戎大小姐,我要你,付出冒犯府主大人的代价!”神力场暴起,晴朗的樱花林在瞬间化作了浓稠的、化不开的黑夜,天樱宿就立在那里,神力场在瞬间化作漆黑,“在贵族之中,冒犯府主,可是死罪。想来你打算加入有戎,就应该了解过相关的事情:东秦之乱,长老会议冒犯族长,长老会议屠尽;荒川府、无涯府肃清,皆以长辈冒犯族长处以死刑——而你,一个普通的家族成员也敢用这种卑劣的、上不得台面的招式来对付府主。你以为,若非府主念在贵族之间斗争非常不适合你且不想贵族与平民新架起的桥梁又受损害,你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现在你已经不是平民身份,也就没有任何律法适用,你这条命,就任我大小姐处置了!”

“什么!你要杀我?”他吃惊。

“不然呢?府主大人在有戎的通告白纸黑字地写在那儿,拥有神力天赋且热心政治,你以为,贵族之中就都是窝囊废一辈子都是混吃等死的蛀虫?你错了,大错特错。不用寻找庇护的律法了,贵族之间,没有律法!”樱花风暴凝聚,樱花瓣落满了整个幻境,她望着对面,“我听家兄说,你手上还有一面明镜可以复制我们的任何攻击,让我看看,你能复制到何种地步!”

一道明光闪过,他翻出明镜,阴狠地看着她:“有戎大小姐,既然你已经将‘有戎’之名交予我,也决定以贵族之间的惯例处置我,那我反击,也无可厚非,不是吗?如果你在其中受伤,那也怪不得我,对吧?”“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天樱宿爆发神力,浓稠的黑色化作一个个旋涡:“悠悠天地内,不死会相逢——相逢·天索!以**芥,向天求索!”数具白骨从漩涡中飞出,漆黑的污浊之力蔓延在森森白骨之上,他们朝他飞扑。

罗盘光芒闪耀,两具木偶应声而动。

天樱宿没有动,只是冷眼旁观——从天而降的火焰将整个罗盘天幕全部烧毁,一道漆黑的身影在半空闪过,方才正欲行动的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洋洋得意的笑在一秒因为惨白的空洞眼眶而凝固——白骨纷纷扑去,尖锐的白骨将他的躯体刺穿。

惨嚎声回荡。

鲜血滴落。

那具身体不断地抽搐着、痉挛着。

天樱宿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望着,看着白骨们一齐将成爪的手抽出,带出大片殷红的血。“看着他,这就是你硬要加入贵族的下场。”她坐回了风之华座,面容冷肃地望着他,“贵族生来就与死亡作伴——政变,战争,哪怕是家族成员之内争权夺利。你现在,还坚持要‘有戎’这个姓氏吗?如果你还坚持要的话,我可不介意就地将你处决。”

“不要了,不要了!”下意识的恐惧和逃窜,只是他因失血和恐惧导致的发软手脚已经无法支撑他的欲望。

天樱宿冷哼一声,拂袖散去了幻境。北部荒原,万籁俱寂。

“锺阿兄,解除时空转移之阵吧,你一直撑着神力损耗太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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