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无归期
暂时悠闲,剩余的假期家里两个人轮流抱着尨在一楼沙发坐着,还有一个闲着没事就来逗逗他。
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新制的手链,她看着用粉、白两色小米珠制成的叠戴手链,上面的珍珠白贝壳蝴蝶栩栩如生,还有同质的弯月与蝙蝠——这样这一串就足够细,不会喧宾夺主。身上穿着铃兰的浅蓝色斜襟上衣,与白色阔腿裤,如裙一般,步步生莲,她趴到桌上,看向坐在边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的仲兄,打了个哈欠。“早八还是没精神呢。”皇羽锺侧目望向自己的妹妹,含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再歇会儿?”“说起来锺阿兄今日,不应该陪在阿兄身边吗?我手上有屏障屏蔽仪。”“我把我的屏蔽仪给他了,我记得溟河手上也有一个屏蔽仪,那边有两个,我们这儿有一个,应该已经够用了。”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叠戴的手链,皇羽锺意外地望着,“叠戴……宿宿手腕细,还是很适合的,很漂亮。”“要是哪一日我掌握了神力凝结物的做法,我就能用我自己的神力做珠子来装饰了。”她把下巴搁在水杯上,透粉的杯子显露出浅色的茶水,正四面体的茶包在其中随波逐流,“才七点二十五,来的人都没有。”
“这几日都是连绵阴雨,峰爻让我留意你的左肩。”他说着,轻轻搭上她的肩膀,“还是很单薄,亡魂之印还是在阻碍你左肩的恢复。之前伤及骨骼,阴雨连绵最是容易作痛。”“清穹之前是说起,要带我去极北冰川,神的古战场应该会有很多神的遗物,如果运气好,兴许有办法能够将它彻底去除。”右臂曲起,她有些不开心地低下了脑袋,“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之前婆娑不在月见会那么闷闷不乐了——我没有说锺阿兄不好的意思,只是,我只是习惯了清穹在我身边陪着。”有些难过地把自己埋入了臂弯中,天樱宿垂下眼,“归期也没说,盼头都没有。”
“遗址探索估计没那么容易,穷绝这一次去也算是圣城族对于火光族的一个交代。至于这一次探索能让我们获得什么消息,我想比我们更期待的应该是扶桑一支,尤其西胤。”皇羽锺轻笑一声,看着身前摊开书页上的文字,声音低沉了许多,“扶桑府将有关风邵之战始末的所有资料悉数封存,为的就像不想将那见不得光的事件暴露,神的旨意恐怕也只是一个幌子。”她低着头,瞥着那边从前由爱人带着的黑色巨伞,叹了口气:“看吧,看清穹能带回来什么信息,而且也担心那边会不会有人趁我们都不在时对清穹动手——他去火光族就是羊入虎口。”
“宿宿,我一直没问过你,你为什么觉得你们必定会分离?”在看了一眼时间之后,他合上书页,侧目看去。“因为刻在基因里的呼唤不是他能够抵抗的。”她又转过脑袋望向他,眨眨眼,“锺阿兄有何高见?”“如何过能够将藏在暗处的敌人出其不意地擒获,是不是就不用分别了?宿宿,我们现在锚定的敌人,是扶桑一支和火光族中竞争族长之位的另一派系,如果遗址有确凿证据,那么扶桑就非死即伤。风邵之战的发动理由如果不成立,那么扶桑府就是虐杀夏燚府,罪责追偿也不是不可能。西胤府估计也要进行表示。至于火光族的那群人,这一条链条下来,也难逃其咎。”语速缓缓,皇羽锺梳理着这根链条,“火光族的事情你只会比我更熟悉,还需要我解释吗?”“通外族,发动叛乱,影响全族……谁知道呢,要看他们自己如何看待这些事情。”
“未眠,陌疏将军。”四十分,影婆娑牵着月见草的手一同走进了教室,“你们怎么到得那么早?”“不想睡了。”她坐直身子,看向她们,“可有动荡?”“暂时没有。”影婆娑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很安全。”她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有陌疏将军作陪,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呀?”将包放下,月见草坐下身,拨弄着她散在发髻之外的几缕发丝。“阿兄想了想,还是让你们结伴而行比较保险,我这边锺阿兄陪着,阿兄那边还有我深阿兄和溟河哥哥在。”她笃定地点了点头。影婆娑迎上了月见草疑惑的神情,无奈地笑笑:“你来得迟,不知道也很正常。是夜阑一支的两位,星幽将军流深·夜阑和副将寒山将军溟河·北固。”“现在在重云会议,就家族来论,他们现在是同一家族的,溟河是北固府府主,然后流深殿经过夜阑北固两府协商之后将他归入北固府,在重云还要称一声‘北固公子’。北固府主的孪生弟弟溟伽·北固则作为自在的北固府公子现在在桥梁协助,对重云之事并不在乎,哪怕是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他了。”皇羽锺摇摇头,对上月见草好奇的目光,他叹了口气,“宿宿若是哪日有空,得帮两位小姐梳理一下与我们相关的贵族的人物关系。溟伽与我一起进入圣城,到宿宿也入学圣城时帮我一同照顾过当时圣城同届的四位贵族小姐,后来是因为峰爻回来,人际关系动荡,我们才淡去联系。”
月见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总而言之就是榕苍殿在经管学院有人帮衬,然后有戎府与夜阑一支关系尚可?”“月见可以这么理解。”天樱宿点点头,然后又趴下身子,恹恹地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未眠怎么那么兴致缺缺?”影婆娑望着趴在前排的人 笑了笑,“是因为煙穷将军?”闻言,她抬起两只手臂顺势将耳朵捂住。
“自穷绝遇见宿宿并在家里安家落户之后,他们两人分别最长的时间就是之前我和穷绝出军场安排的勘测任务,让他们兄妹在双筑当留守。”皇羽锺摇摇头,摸摸她的脑袋,瞥了一眼时间,继续道,“宿宿早年以‘岚樱眠’的身份在东秦时我就把她当妹妹一样在照顾,不过那时候她和穷绝都认为之后他们还要回到天上做弃世之人,所以与我们的关系都没有太亲密;直到她的真实身份暴露,我就知道我对宿宿已经有了作为兄长的义务——我和他阿兄岚峰爻是结义的兄弟,他长我一个七日。从前的事也就没必要提,我现在也只有宿宿一个妹妹。对了,在你们看来,我们一家的相处是不是很奇怪?”
“啊?怎么奇怪?”话题转换得突然,影婆娑都没反应过来。“以为我们一家四人之间都很亲密,我跟峰爻,宿宿和穷绝自是不必说。在平民家庭中,长兄长姐对于自己的幼弟幼妹也会那么多肢体触碰和亲昵吗?”“这我不清楚,我是家里独女。月见呢?”影婆娑也好奇地看向身边开始思忖的伴侣。“我想想啊,我印象里我和当归其实关系没那么近,我们之间也差了好几年,现在是因为她之前和父亲一同去家里草药集散平台工作了一段时间,这才在圣城专业部与我同一级。我们关系不是很近,是因为我小时候跟在祖父祖母身边,他们都去世之后我才被接到父亲母亲身边。如果是一同长大的兄妹,恐怕在文理部之后应该就不会那么亲近。嗯,榕苍殿与未眠,还有陌疏将军你与未眠,关系确实很亲密。”月见草颇为艰难地下了定论,不由自主地躲到影婆娑身后,眨着眼看着这位更温柔的贵族公子。“但是如果将你们兄妹之间的互动和煙穷将军与未眠的互动来看,那是完全没问题。”影婆娑忽然点了点头,她笑着,“未眠,煙穷将军没有传信吗?”
“火光族领地没有通信,他现在也忙,估计管不到我。”她撑起身子,闷闷不乐,目及非风含着笑意的目光,“非风老师早。”“上一次见飔樱将军这么没精打采,好像是很久之前了。”非风点点头,看到身边人时愣了愣,“陌疏将军怎么也来了?”“老师还记得我。”皇羽锺点了点头,笑了笑,“家里正逢多事之秋,又抽不出人手,所以只好我来陪飔樱。”“煙穷将军有任务出门去了?”他试探着问。“嗯,火光族那边的外交事务,我走不出,只好让他一个人前往——连归期都不告诉我!”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姿态,她抬起头坐直身子,“我们之前最长的分别时间是一个七日。”“之后分别的次数应该就不会那么多了。在圣城结束之后,你们就能一同去出任务了。”皇羽锺把人揽到怀中,好生安抚着,“之后我和府主大人一同镇守重云会议,你们俩可以三族满大陆的跑。”“这个承诺作数吗?”她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我想,应该是作数的,因为府主大人也是这么安排的。大小姐太重情,重云之上情意轻缈。”皇羽锺摇摇头,叹了口气。
“陌疏将军,从前我未见你与平民有许多交集。”非风坐在第一排前面的椅子上,望着他。
皇羽锺摇摇头,避而不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