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亲戚

裤摆被拉了拉,然后一个毛茸茸地团子便冲了过来砸在她跟前的木桌子上,发出的沉闷的“咚”的声音。

匆匆回过脑袋直起身子,天樱宿先摸了一把蹭着她腿的咖啡金毛团子,然后去看呆愣坐在桌子上晕乎乎的绯色毛绒团子。浅绯色的毛团子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反应了一会儿才晃了晃脑袋,抬头去找自己心心念念要见的人——天樱宿正杵着自己的手肘撑着脑袋含着笑望着她。“娘亲!”全身的毛毛都炸了开来,她欢喜地站起身绕着她的胳膊绕呀绕的,长长的尾勾着她的左手腕上的手串,“娘亲怎么回来了都不来看看我们……”“我也没回来多久——刚才是蜷儿冲到我面前发出的声音,没事。”抽空还应了两位阿兄的担心,她摸摸她的脑袋,“清穹呢?”“爹爹?爹爹在和大父商议事情,说感应到娘亲的气息让我们先下来找娘亲玩!”连蜷甩着尾巴凑上来蹭了蹭她的脸庞,圆润的爪子小心地扒住了她的手臂,“我应该不是很重吧?”“不重。”天樱宿颠了颠小家伙的重量,玩心大起,“蜷儿,抱紧了,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抬起来!”

“宿宿,小心手臂。”岚峰爻的声音传来,“你现在饿不饿?”“我吗?不是很饿诶。”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肘抬离了桌面。“哇!”这是连蜷的惊叹。“汪汪!”这是尨兴奋的叫声。“宿宿的右手确实力气比较大,或者蜷儿比较轻?”皇羽锺望着跟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妹妹手臂上的那只毛茸茸浅绯色猫猫,回过头蹭了蹭岚峰爻的脖颈,然后松了环在他腰间的手,来到餐厅。

“羽锺舅舅!”小家伙横挂在她的胳膊上,仰头倒着望向那边坐下来温柔望着自己的青年,“阿爹遣我问问舅舅身子有没有好一些。”“差不多恢复过来了。”他上手摸着她手感颇佳的毛毛,“你阿爹一回来就把你们兄妹喊道屋子里,陪了你们一下午?”“一下午……好像有?”她歪过脑袋思忖了一会儿,摇摇头,“阿爹没说,我也不知道呀!不过我出来之后和尨哥哥一直陪着他!”“汪呜——”焦糖色大尾巴左右摇着,尨也附和了一声。“尨哥哥说,阿爹很想娘亲!”灵活的长尾巴轻轻甩着跟花儿一般,连蜷开心地笑着,“都没心情跟他怄气。”“嗯?想我?”天樱宿看着毛茸茸的尾巴也卷了上来,手边前面的拉力顿时减轻了些许,“他又想我了?”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跟着走出来的青年杵着椅背,轻轻笑了笑,“宿宿今天应该没有跟穷绝说过几句话,或者说相伴了多少时间吧?”“而且今天还发生了不少事情。”皇羽锺往后仰着脑袋,悠闲地向上吹了口气,看着爱人的垂落的发丝纷乱了一瞬,“还好宿宿这一次没选择一个人硬扛。”“哦,本来是我一个人扛的,但是合月提醒了我冬假里神力之源受损之后我跟残疾毫无两样的状态还有破碎与修复的两次剧痛。”她摇摇头,轻轻颠了颠胳膊,看着小家伙立刻收紧了扒着她的爪子和尾巴,笑着,“我不太想再受一次那种疼痛了。”“很明智的选择,宿宿。”岚峰爻伸手拢了拢她的发,温柔地望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规避疼痛才是生存的本能,惨痛的经历不是你的勋章,宿宿不需要用自己的伤痕来证明自己这些难以言述的经历。”“你们总是这样。”她一下一下地摸着连蜷的毛毛,然后又看向将凳子推过来跳上凳子蹲坐的、安安静静很乖巧的尨,颤颤巍巍的左手捏着他的耳朵——别过头去,正好让他们都看不真切她的神情,“要努力地护着我,可是我也能护着你们。”

“你也很护着我们,宿宿。”岚峰爻圈住了她为了用力方便而紧握成拳的右手,柔声道,“午饭的时候,穷绝无意间和我说起了你在百般犹豫之后还是在桥梁的文章之内抛出了对于世人的发问。”“相爱是否只能发生在异性之间。”正看着手机的人接了一句,皇羽锺抬眸,“你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哪怕之前回绝了穷绝的提议。”“既然是心之所向,那就应该尊崇自己的内心,而非迫于世俗的压力,欺骗自己,又欺骗爱人与无辜受累的旁人。”她叹了口气,晃晃脑袋,“也确实想为阿兄锺阿兄探探民意。我回来的时候,芜斐和雁喃两个家伙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了好久,说同性恋人没有我想的那么小众,顺便推荐我看看同人小说的数据,数据那么高,只能说明受众面相当之广——也算是为我找补。”

“我们当时把桥梁的软件应用年龄设置在一百四十岁到三百岁,我们自然是不受限制。”皇羽锺摆摆手,“都是年轻人,思想多元包容,并非非此即彼,宿宿大可放心。”“而且一般来说,这个年龄段的人,或者说与我们相仿的青年,都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独立的思想价值体系,不会轻易被旁人的观念所左右,所以宿宿也不必担心桥梁背负上‘带坏孩子’那种强种因果逻辑的骂名。”岚峰爻说着,视线忽然扫到了依旧抱着妹妹小臂的毛团子,话语卡了壳,“不过火光族的传承记忆,应该会告诉蜷儿吧?”

“火光族的传承记忆里,爱的人只有一个衡量标准,那就是心之所向。师父有事找你们,我就带着笔记本和纸笔下来了。”另一道相对低沉但可靠的声音响起,穷绝抱着笔记本,“蜷儿,过来,别总是缠着阿樱。”不满地叫了一声,连蜷蹭了蹭天樱宿的手腕:“你陪在娘亲身边的时间最多!我难得出来一趟与娘亲亲近亲近都不行!”“汪汪汪汪!”尨甩着尾巴,迎着他不满的目光顺势趴在了她的腿上,只留咖啡金的尾巴尖还在得意洋洋地晃。“啧。”穷绝轻哼一声,只好将笔记本放到圆弧中间,往后一靠,一只手覆在爱人伤势并未痊愈的左肩头,“越发淘气了,蜷儿。”傲娇地撇过头,连蜷逃进了皇羽锺的臂弯,长尾巴一甩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我抱着她好了,小家伙难得出来一趟。”皇羽锺摇摇头。“是呢,小孩子正亲人时候,清穹,我能带孩子的。”左臂回拢覆上他的手背,天樱宿往那边凑了凑,蹭了蹭他。

“都在楼下呢,我说怎么方才那么安静。”樨辙远的声音传来,声音里还有些笑意,“让我听听我的孩子们上午在东秦那儿都做了什么?”“我可不信阿爹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流泷从军场出来敢不跟你们报备?”岚峰爻立刻呛声。“那小子还真没跟我们说实话,他说的是,给有戎撑场子,我还想了半天,有戎撑场子不应该找我们吗。说说吧,不过看在你们现在都好端端地出现在镜头里,我还能从宽处理。”“还要记过处理?”岚峰爻下意识问。“算了,换一个,宿宿来说。”樨辙远白了自家长子一眼,换了受话对象。天樱宿瞥了那边一坐一立的两位阿兄:“我们联合桥梁以及夜阑泗霂两位府主一起将棠痕的两处载体都毁灭了,他已经不能再影响我们。”樨辙远默了默:“没了?”“哦,后面是桥梁的聚会,我记得桥梁不属于军场管辖。”她眨眨眼,又加了一句,“还是说阿爹要听详细的?”“我有时间。”他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干了那么多事?”岚峰爻听完都忍不住咋舌。“也没有很多?就叫了几个人,开了一次幻境。”摆摆手,她歪过脑袋靠在穷绝身上,心安理得地被他搂着,“阿爹今日联系我们,可是由了什么眉目?”

“东秦冠冕被毁,这会在十二世家之中引起一定的冲击,你们做好准备。”樨辙远思索了一会儿,看向岚峰爻,“不过有戎现在就没有象征家主身份的信物,但我们太特殊了。”“这个先不管,师父不是说有事情要和阿樱和峰爻羽锺交代吗?”穷绝摇了摇头,“现在大家还算团结一致,家族内部发纷争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家族内部纷争了。”

“我想和你们说的是,我找到之前你们说的,所谓‘父族的亲戚’了。”樨辙远说着忽然凑近了镜头,“我待会儿把完整的文档发过来,先听我讲几个我的猜测。”

他们都点了点头。

“我们之前签过协议,当年的协议是荒川和家里签的,所以我算是入赘。圣城族的规矩,是平民阶层与贵族阶层的结合,普遍是平民阶层一方入赘贵族阶层一方,受贵族阶层保护。但是很快我和瑾瑜就因为荒川内部的缘故而脱离家族自立,我的家庭并不满意与荒川的协议,在那时想要用帮助来被迫瑾瑜低头,我反对,并且带着她一同远走高飞,直接入主军场。那些旧事我也无意多提,对我和瑾瑜而言都不是什么很值得回忆的事。他们如今还敢来找,恐怕是念在有戎,有戎虽为贵族家族,家底还算殷实,然不讲究血缘,初始的开族成员为你们义兄妹四人——名义上的义兄妹,实际上的两对爱人,这让他们觉得有了可乘之机。宿宿不是在家族简介上讲了有戎的权利架构吗?这可能就是他们的目的。”指节弯曲扣在桌面,沉重的声音响着,樨辙远目光虚焦地望着他们。

“他们会为了这一份权利做到什么地步?”岚峰爻沉了声音。

回过神来,樨辙远望着对面的四个孩子:“凭我对他们的了解,恐怕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穷绝,尽可能不让宿宿独处,峰爻,护好羽锺,你们都要保护好自己,别在圣城多逗留,也不要在公共场合留下的自己的模样,这是我现在能够想到的防御措施——在他们主动发动攻击前,不要打草惊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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