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年节一过，只待复朝。

苏晞难得清闲几日，在染竹整理旧物之时搭了把手，不经意看到了掉出的，昔年与谢瑾的一幅画。

苏晞十四岁那年，邻邦使者入京，带来了几位技艺精湛的画师，文帝颇为欣赏。画师以其本土技艺，为宫中几位贵人画了像。苏晞受宠，缠着文帝答应了让她与挚友一同入画。有他们七人一起的长画卷，也有苏晞和他们单独的几张。

染竹抱着一堆画卷走了出来，看到苏晞愣神，凑近一瞧，也有些怀念:“当年就连画师都说，这幅是画得最好的呢。”

画卷之上，娇俏的少女手中拿着几朵花，看着头顶纷飞的花瓣，和坐在树上的少年相望。少年剑眉星目，满眼都是树下的姑娘，满眼都是温柔。

“臣见过长公主。”

摄政王府，谢琛听闻苏晞前来，亲自到门口迎接。

“摄政王不必多礼，原是本宫打扰了。”苏晞日前看到那副画，思绪万千，终于还是忍不住，来了如今的摄政王府，原来的定国公府。

“殿下言重了，请。”谢琛不知苏晞突然到访背后究竟是何原因，不过二人多次合作，又算是有出生入死的情义，他将人周到地迎了进去。

“殿下请喝茶。”谢琛将人带到正厅，让人上了茶，“如今天气尚未回暖，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不知摄政王可还记得，本宫曾说，闲暇时，会来拜祭元定国公。”苏晞也不拐弯抹角。

谢琛确实没想到苏晞只是为了此事，但人都来了，他自然不好拒绝:“既殿下有意，臣自是替兄长不胜荣幸。殿下，请跟我来。”

走在熟悉的路上，看着曾留下无数回忆的每一处，苏晞百感交集。

走到祠堂前，苏晞的眼睛已经红了。谢琛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说道:“想来殿下也不希望我在身边，您既与兄长为挚友，便请进吧。”

这个地方，苏晞来过。谢瑾曾带她拜祭过他的父亲。谢瑾与谢琛的父亲，同样为大煊穷尽一生，那是个青史留名之人。

明明所思之人近在咫尺，苏晞却生了怯意。谢琛不明所以，但也没出声。苏晞犹疑片刻，走了进去。

想来谢琛不久前才来拜祭过，香尚未燃尽。谢氏祠堂与记忆中的样子大差不差，只是一排排的灵位……忠肃之下，武烈太过刺眼。

元定国公谢瑾，谥曰武烈。

苏晞缓慢走入，只是看着那个牌位，就已经泪流满面。她盯着那块牌子，仿佛能让谢瑾再次站在面前一般。

上了香，苏晞还不想离开。她回京至今，这是第一次来见谢瑾。

“阿瑾，我回来了。”苏晞哽咽开口，“对不起，已经过了六年。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入我的梦呢？你就不怕，我连你的样子都忘了吗？阿瑾……”

苏晞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可那个愿意哄着她的少年，再也不会拥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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