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殿下还记得那日在围猎场见到的那个姑娘吗？”谢琛问。

两人正等着赵意，左右现在无事，苏晞对于谢琛愿意和她说这些事感觉有些奇怪，他们二人并不是能够敞开心扉畅聊的关系，难免也起了几分好奇心。苏晞向来无意窥探旁人隐私，因为她知道，每个人心里总有一处是容不得别人触碰的禁忌。

“祁尚书身边的那位叫阿茉的姑娘吗？”苏晞从善如流。

“殿下好记性。”谢琛有点惊讶，但也没有更多情绪，“祁双与阿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二人自幼定下婚约。那年，我收到京城的传信，祁双也正好要入京赶考，我二人便一路同行。”

这些事，苏晞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但她依然安静地听着谢琛讲述。

“我们两个离开不久，老家便闹了饥荒，大批百姓外出流离，老弱妇孺无人可依。阿茉家中本是经商，也算富裕。却在那段时间家破人亡。祁双收到消息时，已经过了很久，等他赶回去，只听说，阿茉已不知所踪。”

苏晞一言不发，只是关注着谢琛的情绪。她知道，谢琛有些事没说。比如，谢家夫人同样辞世于那一年。

良久的沉默，谁都没再说话。

自回京以来，苏晞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不肯因此而失了分寸。此番却是难得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一年，大煊与大夏交战惨胜。苏晞惹怒文帝被外放会州，途中，她曾去见过谢家夫人。

那是个雨季，连绵的阴雨使得天空灰蒙蒙的，谢瑾的死讯传到后，谢琛便奉旨入了京。长子英年早逝，幼子天高路远。谢家夫人受到的打击太大，一病不起。

晦暗的屋子里，曾经雍容的夫人已经没有了旧时的风采，只能缠绵于病榻。

苏晞在侍女的带领下进入了谢夫人的卧房，彼时谢夫人身边的大侍女正服侍她喝药。

苏晞看着谢夫人推开碗，便让人下去了，亲自接过药喂给谢夫人。

谢夫人并不抗拒苏晞的靠近，只是在看见她的时候红了眼，任由苏晞一口一口地将药都喂给了她。

“是我的错。”苏晞放下碗，一下跪在了谢夫人面前。

谢夫人被苏晞的动作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将人扶起来。苏晞只好拿过枕头让她靠在塌边。

谢夫人抓着苏晞的手，让她坐在了榻上:“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苏晞曾经跟着谢瑾偷偷来见过谢夫人，那个时候的她，娴淑典雅，仪态万方。如今，虽还是一样的温和，眼中却没有了生气。

“如今，我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了，便大逆不道地说几句话吧。”谢夫人伸出手，放在了苏晞的脸上，“陛下文治武功俱不出彩，若非贺氏支持，连守成之君都做不好。”

谢夫人这话，让旁人听去，堪称大不敬。苏晞作为皇室公主，却没有任何反驳之意。

“殿下，您如此聪慧，不会猜不到陛下想要做什么。”苏晞听出了谢夫人的意思，“我时日无多，只求您，未来，护我这仅剩的儿子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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