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不管是怎样的人,如何成功名就一夫当关,任谁也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又成了另一个人的父亲。”那兰潜移默化的幽幽转提,“久卿啊,纵使是我亲手将你带大,也未曾尝过所谓的十月怀胎妊娠之苦,不曾经历过,哪能谈得上什么感同身受,感言肺腑,倾心相待呢?”
“他可不是这样的,阿姐。”白久想着想着就不乐意了,双脚一蹬,“我死而复生是他救活的,发现身孕也是他救的,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个女儿,可到如今没能如他所愿……”
“一定是不怎么把这个孩子当回事了。”她忿忿不平,越发的拧巴着脸,“哼,当真是要这要那的,不如意了扫兴了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不知道去哪了。”
“好了好了,你头上不是还带着他给你的皮草抹额呢?”那兰脸探得进了些,笑吟吟的同她说笑,“拿别人手短,久卿,咱们这点礼数是要有的,别跟他计较了。”
“他过分,送来了这么多崭新的衣服,却不肯进来正眼看我,跟你叮嘱的竟然是不许让我沐浴洗澡!”白久越发颤抖着哭腔呜咽,鼻子一酸双眼发红的委屈难平,“我真是悔不当初,竟心甘情愿同他圆房,都是热脸贴冷屁股罢了!”
她稀里糊涂的气冲头顶,本是醒来后痛改前非,恨不得黏着鹤容世身边,着实是要让他日夜作陪才好。
生了孩子,见不着人,又是刚经历了一番生死,还带了个活生生的孩子,必然有气郁结在心,以为有了个孩子她便无用了。
且这孩子如她阿爹兴高采烈的告诉她说的,是个男孩,一出生胜过她千百倍,一时间此等落差,分毫不差以往她力所不及的委屈日子。
即使鹤容世亲口提及,他偏向女孩,她也觉得杯水车薪,她段久卿性子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所得所作所为都跟整个国族脱不开干系,必定要按照当初的约定,将孩子随她所姓的。
鹤容世的脸色分明不乐意得很,势必她不好拉开脸来说话,于是之前千辛万苦即将化为灰烬,她怎能不伤心悲愤?
“唉……”那兰内心一番顿悟,手边安抚着她,定睛一旁想起了先前白日里,鹤容世定神走出病房,同她说的话。
这时候那些被她请来的医生吃了闭门羹,早早的走了,走廊上行人逐渐稀疏,鹤容世将她叫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她的性命已经无碍了,刚刚我赶得匆忙,撞到了阿姐,对不起。”鹤容世如是应声谨言令色一本正经的低头,耷拉着脑袋跟她认错。
“你啊,没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看到你们平安无事,一切就都已经不重要了。”那兰抬头摸了一把他凌乱的鬓发,理顺到了后头。
“抱歉,我现在得赶快离开。”鹤容世乍然眼神坚定,“拜托阿姐安抚照顾好她,过些时候安排妥当了,我会回来带你们离开。”
“好,我都明白,你放手去做吧。”那兰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只是,出去之前,你一定要抽出时间去让自己好好吃药,稳住金丹,否则你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阿姐放心,我自有分寸,现在还死不了。”鹤容世展颜一笑,嬉皮笑脸的摸了摸头,转身折步而去,徒然最后作揖留下了短暂的两个字,“走了。”
只是不想他如此随口一交代,云淡风轻的用安抚二字另作嘱托的意思,意味深长重如泰山,那兰着实始料未及。
她这从小看到大的小妹究竟经历了些何种折磨,才会性情大变如此失了往日分寸,如此娇纵急躁难安?
她也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当初大婚时,久卿视死如归的能去寻死,这其中必是一段不堪入目的耻辱了。
那兰亦然明白,过去的已然过去,她必不会去询问,亦不会去纠葛,她做的只需是去安抚照顾这个重伤初愈的小妹,以她一无所知,从未改变的慈爱,将她带回过去,摒弃过往。
这便是鹤容世苦心孤诣,韬光养晦为段久卿所做的一切,为的就是医治救回那个曾经的她,不曾受过一丝伤害,完好无暇。
明堂拾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