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3·泪

“我知道，虽然哥哥把这把短刀送给了我，但是在他心里没有人能真正代替郎弟弟。”

“一朵没有盛开的花，才会永远被人记住…”

宫远徵摩挲着手中的刀柄，忽然露出一丝偏执的神色，“但那又如何？现在我就是他弟弟。我会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你很爱你哥哥，”奚无忽然出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宫远徵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冷笑，摇了摇头：“不好。”

“如果我做得够好的话，现在哥哥的脸上应该每天都挂着笑容。”

“那…”奚无迟疑，最终还是问，“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让此方天地，更显孤寂。

宫远徵捻去手上鲜红的血迹，表情依旧是那么苦涩。

“他眼中有家族重担，有江湖道义，宫门荣辱，却唯独，没有他自己。”

“我和哥哥一起长大，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追寻过什么东西…”

渐渐地，宫远徵红了眼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东西。

“人们靠近一棵大树，总是会赞美它的枝繁叶茂，繁华硕果，人们总是会看见它的参天之姿，却从来没有人去关注它那庞大而又沉默的树根。”

“那树根埋在阴冷而又黑暗的泥土里，无怨无悔的扎进深深的泥土里。却也正是这些无人问津的根系，支撑起了所有向上的力量和枯荣。”

他眼角划过晶莹的泪珠，语气里充满了忧伤和难过，“而我哥，就是那不说话的树根。我养虫养草，常常拨开泥土寻找药材，我每次挖开大树的根，就像是看见了他的心…”

宫远徵说着宫尚角，脑海里也全都是宫尚角的影子。

他曾孤独地站在庭院之中，也曾在落叶萧索中练习刀法，还曾痛苦地蜷缩在墨池之中，挣扎着度过半月之蝇的痛苦…

奚无伸出手，接住了宫远徵流落的泪水。

一滴泪珠缓缓凝聚漂浮至她掌心，她再一次试着去品读这一滴泪，却在泪珠入体的一刹那，忍不住也落下泪来。

感受到陌生而又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落，奚无只感觉到一种莫大的震惊。

刚刚，那是什么？

属于宫远徵的苦涩与哀伤，在她脑海中蔓延，与此同时，还有另一种陌生而又澎湃的情绪向她席卷而来。

这一刻，她仿佛和宫远徵感同身受…

“他有你这样好的弟弟，可以不必如此逞强，有时候也是可以示弱的。”

宫尚角套着一层坚硬的盔甲，将所有的危险与柔情全都阻隔在外，唯有宫远徵可以靠近。

“可别人不允许，江湖不允许。”宫远徵苦笑着摇头。

他抬头看向窗外，屋檐下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坠落，砸进泥土里，溅起一点微小的水花。

“把你视作神明的人，并不会喜欢，俯身于尘埃中的你。”

只觉得一种巨大的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奚无久久说不出话，她想要安慰眼前这个心碎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样的话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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