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发现什么吗?!”她赶忙回了一声,见无人应答,便紧跟着对侍从,也同时对自己下令道:“走,跟过去看看!”
夕阳的长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过好在也到了萤火虫的活跃时间,总算也是提供了一些聊胜于无的照明。淌过几乎完全淹没小腿的浓稠泥泞,她沿着大灰先前钻行遗留下来的通道穿透了灌木,视野也顿时开朗——灌木以外,竟是原始森林中一处罕见的空旷僻静之处,地势陡然上升,覆盖地表的泥浆变得浅薄了不少,方圆百余米范围内巨树与灌木皆被砍伐一空,清朗夜空中的明月与星辰将这里照明得一览无余,除了不可胜数的冷清篝火与零散脚印以外,还有随处可见的破锅灶、烂木桶,以及更多散落满地的破损武器装备,样式、模板皆与狼国军队大为不同,反而更贴合猿猴们佝偻身形的使用习惯——这显然是班达尔部队的一处驻军地,从留下的新近使用痕迹判断,该地的在不久前还是有守军存在的,只是眼下不知为何早已尽数撤离了。
发出叫声的大灰此刻正深陷在营地边缘的烂泥坑里,胸部以下尽数为泥浆吞噬,却依旧无法探明深浅,他不得不伸出双手尽力扣住一旁的草根,方才勉强令头部不至于被一并淹没。见她和小侍从循声追来,公狼不顾自己身处险境,仍旧执着地空出一只手来指向营地尽头的另一片密林,“陛下您不用管,在下并无大碍……快看,黑头在那里!”
“在哪里?”她顺着大灰所指的方向望去,登时楞在当场。
视线穿过空旷的营地,却见百米开外靠近林区的地界赫然耸立着一排有如小树林般的粗糙绞刑架,看起来像是用新伐的树木搭成的。正中央的绞刑架前端延展而下一道铁索,铁索的另一端则连接着一个瘦削的黑影,正在晚风的鼓动下轻微摇曳着,搭配着两侧破损垂挂的衣物更显诡异与恐怖。她夜晚视力极佳,一眼便认出了被吊在半空中的黑影是一只灰狼,此情此景之下,不是大灰的弟弟又是何人?
“你等着,我先去救你弟弟,回来再帮你!”她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便即再度迈开酸麻的腿脚,同时从腿侧鞘袋中抽出匕首,瞄准铁链与刑架的连接处用力甩去。盘旋而出的匕首划破夜晚林间的寂静空气,绞刑架上的细锁链应声而断,摔落在地的瘦削身影溅起了一大片泥水。
她也终于踉跄地赶到了绞刑架前,不待寻回掷出的匕首,便匆匆将匍匐趴倒的灰狼掀过侧身,令其面门脱离泥浆从而正脸朝向自己,一股难以抑制的恶臭顿时袭来,有别于腐烂泥浆的寡淡气息,她强忍住腹中因恶心而产生的生理反应,开始细细检查眼前的受害者。这又是一只年轻的公狼,圆瞪的双眸近乎扭曲且毫无生气可言,完完全全被恐惧所充斥,裸露的脖颈上还残存着未知外力所留下的深深血痕,比起勒索的铁链,倒更像是被五指硬生生掐出来的。她沉默了片刻,试探性地将颤抖的右手伸向年轻公狼的口鼻——已经没有呼吸了。
果然,来晚了一步……虽说结果似乎早已有所预料,可她的心脏还是被一股无形的手狠狠揪紧了。到底还是没能赶上,以至于又一起骨肉分离、失去亲人的案例血淋淋地再现眼前,她将下唇深深抿入口腔,任凭紧咬的牙关感受着缓缓溢出的腥甜血味。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年轻公狼的尸体正无声控诉着她的失败、她的失职。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可决定成败终归不仅仅只是努力,过去是,现在也是。
连自己身边的伙伴与追随自己的部下都无法守护,想必如此的我会让你失望透顶吧……她忽的松开了唇齿,缓缓吐出一口抑郁胸中许久的沉闷气息,脑海中同时浮现的却并非大灰,而是另一个渐行渐远的陌生背影——曾经被她称为“兄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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