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人来人往的天津桥上,我一眼认出了那个头戴青龙簪伪饰成木钗的瘦弱小童。
神都难能见到流浪的孤儿,一般不是被贵族府里路过的仆从拐去便是被奴隶贩子抓了卖钱,能这般众目睽睽地呆上这许久自然另有原因。
一年轻的妇人立于他身前,怜悯地打量着仰目巴巴望着自己的乞儿,问过他年岁和父母,视线落到他那双呆滞的黑目上。
看了半晌,终于惋惜摇头。
“是目盲,可惜了,不然还能收进我府里打杂。”
自然目盲,那缺失的最后一味药便是莲目,六弟瞒着我将自己的双目炼成了药,又让张逢交给了我,体内汹涌的鸩毒被药压制下来,可他自己也再无盛身之处,消失了整整一月。
六弟不在的一月里,我过得真是度日如年。
我砸吧砸吧过清凉微苦的喉咙,再看向已然转生的东君。
那贵妇人最终未能收他入府,却也发善心地让仆人买了几个饼,再与他塞了一把的钱方安心离去,四下围观的路人也塞了些吃食,片刻小孩的怀里眨眼已是满满当当。
可惜待他千恩万谢地祝祷后拆开油纸,手里吃食未吃上一口,便连同钱一并被躲在角落窥伺的几个乞丐抢了去。
那目盲的小孩骤然一无所有,胡乱循着争夺的声音爬去,刚碰到其中一人的胳膊便被推开,那瘦小的身子“嘭”地飞撞上桥柱,当即昏了过去。
真是欺人太甚。
我黑着脸走到几人近前,信手扯起推了小孩的那个乞丐,阴森森地斜瞪一眼,黑着脸将人扔了下去。
喧闹的天津桥下依稀能听到男人的嚎叫和摔进河里巨大的落水声。
周遭被我暴力的行径震得一静。
余下的乞丐终于停下争抢,看一眼我的脸色,面面相觑过后,匆忙拾了钱物落荒而逃。
“好!”“好身法!”“好一把子气力!”
众人的呼声里我拎起不省人事的崽子利落上马,颠了颠手中猴子一般的身量,脸黑得不能再黑。
如此瘦弱模样,这一月来得受了多少的欺负哪。
今日本是乔装巡视,我捡了孩子感叹过后正欲乘马回府,身后却追来一魁梧少年。
那少年火急火燎的喊住了我:“这位侠客请慢!”
我被那声“侠客”唤得一愣,转身向斜侧看去。
转眼已是并排,少年看一眼我怀里,与我爽朗作拜:“不才陕州张守珪,方才观大侠仗义扶弱,深感钦佩,不知可否同道而行?若有难处,某可助仁兄一二。”
……什么张守珪?不认识。
我对上对方那双崇拜的大眼,眨眼间明了了其人心思。
怕是看我与他年岁相类,想与我结交的。
我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某并无难处,无须汝襄助什么。”
少年想是少有受得如此拒绝,亮晶晶的目黯然下来。
不待他回应,我已礼节性一笑,驭马快快下了桥。
“仁兄请等等!”
我未料到他还会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解释道:“我方才观您身法不同寻常,当非常人,似乎,似乎还颇懂近身搏击之术,可否,可否教愚弟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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