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茶宴试胆
雪停,日色昏淡。沈鸢倚窗,掰开“避祸”玉佩,铜片弹出,盐道图在晨光下细若发丝,终点仍是“凤池”二字。她指腹沿图纹游走,停在“听雪榻”缺口——钥匙缺角所在,也是萧庭生昨夜在她掌心画下的那道弯弧。七日之限,像一把钝刀悬在颈后,她必须先进凤池,再取缺角。
午时,王府长史送来烫金帖:三日后凤池春课,诸部子弟策论盐政,摄政王点名要她随行。帖角钤着萧庭生私印,印色未干,像才吸饱血。沈鸢抚过印纹,心底雪亮——这不是邀约,是考场;她交不出答卷,便要命交卷。
未时,她入茶室备宴。白瓷茶具排作月牙,中间只留一盏黑釉,如夜中断月。萧庭生喜以茶试人,苦甜辛辣皆在舌尖,一口便定生死。沈鸢将袖中毒粉藏于指甲,分量只够麻痹舌根——她需清醒,也需让王爷相信她敢饮毒。
申时,男人驾到。狐裘未解,药香先至。他抬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她一人。铜火盆被推到案边,火舌映得他面色更加苍白。“侧妃,”他缓声,“今日只试一味——苦。”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枚乌木茶丸,投入黑盏,沸水冲下,茶汤瞬间浓如墨汁
茶气扑面,沈鸢双手奉盏,仰头饮尽。苦似钝刀,从舌根一路刮到胃壁,她却连眉都未皱。萧庭生凝视她,眼底划过一丝意外,随即含笑道:“苦极反甘,侧妃可有回甘?”她张口,却发不出声——毒粉与茶苦交缠,喉头短暂麻痹。她急中生智,以齿咬破舌尖,血珠混苦茶咽下,腥甜在口腔炸开,终于找回声音:“回甘在此。”血丝沿唇角渗出,红得刺目。
男人以指揩她唇角血,放入自己口中,慢慢咀嚼:“甜得正好。”话音未落,他忽然抓住她焦黑袖口,猛力一扯——布料碎成灰,露出腕间灼痕。火伤未愈,被热茶一蒸,创面泛红,血珠细密。萧庭生俯身,以银签蘸血,在案上绘出钥匙缺角图纹,最后一笔停在“凤”字缺口:“缺角在此,三日后的凤池,替我取回来。”
他松开手,声音低而缓:“七日之限,已过一日。”火盆“啪”地炸响,炭火四溅,像为她倒数。沈鸢垂眸,血珠沿指尖滴落,在案上绽成小小红花,她却轻轻弯唇:“妾身遵命。”
萧庭生起身,狐毛扫过火盆,扬起灰烬。他背对她,声音散在药香里:“找到缺角,锁就开了;找不到,锁就换人。”说罢,大步离去,帘拢合拢,苦茶热气被关在里头,像一场未醒的噩梦。
沈鸢退出茶室,雪又落下,一片片贴上她灼伤的腕,瞬间化水,像无声的洗濯。她却觉不出冷,只觉血在烧——三日,她必须踏入凤池,从一群豺狼口中夺下钥匙缺角,还要活命回来
风雪尽头,有人倚栏观望。见她抬头,黑影转身,狐裘下摆扬起,露出缺眼蝶绣纹——谢婉宁,或者她派来的鬼,终于现身。沈鸢握拳,灼痛与雪水交织,却抵不过胸口跳动的那声鼓:下一个亥时,看谁先被盐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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