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1)

好的，我们继续描绘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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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莫斯科的雪下得更大了，簌簌地敲打着窗棂，仿佛要为这个不寻常的夜晚蒙上一层柔软的隔音层。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美利坚的怀抱温暖得像个火炉，对习惯了寒冷与独处的苏而言，这温度几乎有些灼人。他能感受到美平稳的心跳贴着他的脊背，像某种固执的节拍器，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敲打着存在感。

苏依然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身体有些僵硬。他习惯了独自占据这张宽大的床，习惯了在黑暗中保持警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另一个人全然包裹。美的呼吸温热地拂过他后颈，带着清爽的薄荷牙膏气息——那是美强行塞给他的“美利坚货”，与他惯用的带着药草味的本地牙膏截然不同。

“苏？”美忽然轻声唤道，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带着睡意朦胧的沙哑。

“嗯。”苏应了一声，简短而低沉。

“你的床好硬。”美抱怨着，膝盖不自觉地顶了顶苏的腿弯，“比我那边酒店的床垫硬多了。”

“习惯了。”苏言简意赅。柔软会消磨意志，这是他根深蒂固的观念。

美沉默了一下，然后手臂又收紧了些，几乎是把苏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不过，”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热气喷在苏的耳后，“抱着挺舒服的。很有实感。”

苏没有回答，但在黑暗中，他那总是紧抿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松动了一瞬。这家伙，总有那么多歪理。

又过了一会儿。

“苏？”

“说。”

“我有点饿了。”美的声音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你们那汤……不太顶饿。我带了能量棒，在行李箱里。”

苏终于忍不住，翻过身来——这个动作让两人瞬间变成了面对面，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但呼吸近在咫尺。他能闻到美身上那股淡淡的、与他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阳光和自由气息的味道。

“美利坚，”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警告，“你再不睡觉，就滚去客房。”

美利坚非但没怕，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了过来。“好吧，好吧，睡觉。”他顺从地说，但一条腿却得寸进尺地搭上了苏的腰，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缠了上来。

苏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别动，”美咕哝着，声音已经半梦半醒，“这样暖和……你们这儿……太冷了……”

推拒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缓缓落下，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认命，轻轻地放在了美的后背上。丝绸睡衣光滑冰凉的触感下，是温热而充满生命力的躯体。

美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显然是睡着了。他睡着时显得安静了许多，那种张扬肆意的气场收敛起来，只剩下纯粹的、依靠着的姿态。

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瞳孔能隐约看到美近在咫尺的轮廓。这个与他争斗了半个世纪、代表着截然不同世界的存在，此刻正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床上，像个找到热源就不肯撒手的大型动物。

这感觉太奇怪了。矛盾，突兀，甚至可以说是荒谬。

但胸膛间那份被填满的、沉甸甸的暖意，却又如此真实。

他想起美刚才那个认真的问题——“你感觉怎么样？”

他当时没有回答。现在，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这份陌生的羁绊与温暖，苏想，或许……

或许这并非全然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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