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初歇,御花园西角的梅林尚挂着水珠,一缕晨光斜穿枝桠,落在青石小径上斑驳如碎银。归竹立于亭下,望着天边渐散的云翳,眉头微蹙。
“殿下,这祭天大典的日子……真就这么定了?”
洛景珩轻摇折扇,唇角含笑:“自然。钦天监选日,岂会随意?他们若挑了个阴雨天,让陛下在天地坛前淋成落汤鸡,那可是掉脑袋的差事。”
归竹恍然:“所以他们会专挑晴日?”
“聪明。”洛景珩眸光微闪,“可沈宁安今日在殿前回话时,却只说‘天意昭昭’,绝口不提钦天监的私心——她懂分寸。帝王身边的人,可以机敏,但不能太懂人心,尤其不能懂别人的心。”
他说这话时语气清淡,仿佛只是点评朝臣言行,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像是早已看穿那层薄纱后的博弈。
归竹正欲接话,忽见远处一道玄色身影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路走来,步履沉稳,衣摆未沾半点泥尘。
“侯爷来了。”他低声提醒。
洛景珩收起折扇,轻轻一敲掌心,笑意浮上眉梢:“等的就是她。”
沈砚卿走近时,目光扫过亭中二人,脚步未停。她已在连易口中得知这位七皇子的身份——母亲是北狄和亲公主,身份尊贵却命运多舛。传闻她在生下洛景珩后不久便染疾离世,临终前留下一句“川流不息”,故为其取名“景珩”。可后来宫中才传出秘闻:那位公主早年曾在北狄与一名将军私定终身,那人战死边关,名字里正有个“川”字。
自此,先帝视此子为耻,虽未削其位份,却二十年不曾召见。宫人私下议论,都说七皇子是“活着的禁忌”。
可眼前之人,哪像被冷落多年的皇子?一身月白锦袍绣银线云纹,面容如玉雕成,一笑间竟似春风拂雪,令人不敢直视。
“殿下好雅兴。”沈砚卿站定,语气平静。
洛景珩执扇抵唇,低笑:“巧遇罢了。”
“未必。”她淡淡道,“东园牡丹开得正盛,西苑偏僻冷清,又近我居所必经之路——您若非特意等候,便是闲得发慌。”
他眼中笑意加深,仿佛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侯爷果然心思玲珑。”
“所以?”她抬眼,“有何指教?”
洛景珩沉默片刻,忽然上前半步,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其实无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沈砚卿瞳孔微缩。
“这几日不见,我心中挂念得很。”他继续道,语气真挚得近乎荒唐,“每每夜读诗书,总觉少了些滋味;独坐亭中饮酒,也再喝不出当初的酣畅。我想了想,大约是因为——没有你在旁拌嘴。”
沈砚卿僵在原地,脑中轰然作响。
这算什么?调戏?试探?还是……疯了?
她强压心头悸动,冷冷开口:“七皇子,我是个阉人。”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他不避不让,目光灼灼,“何况,我看重的是你的魂魄,非皮囊所能拘。”
“那我还心狠手辣,抄家灭族从不留情!”
“那是你嫉恶如仇,斩奸除害。”
“我还结党营私,操控科举!”
“那是你慧眼识珠,为国举贤。”
“我还半夜磨牙、打呼噜、踢被子、说梦话骂人!”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甩出最后一击。
洛景珩却神色不变,反而轻叹一声:“这些小事,在我看来皆是可爱之处。若你真有这般习惯,倒让我更想与你同榻而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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