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降落在跑道之上,透过舷窗,熟悉的城市景观在阴沉的天空下铺陈开来。香港的喧嚣、活力,以及那份短暂偷得的松弛感,仿佛被瞬间隔绝在了千里之外。刘峥坐在头等舱宽大的座椅里,缓缓睁开了假寐的双眼,眸中那抹在武馆被激发出的锐利光芒,已悄然收敛,重新被一层沉静的、符合“刘峥”身份的薄纱所覆盖。
回程的车上,他已然在脑海中将此次香港之行的“报告”梳理了数遍。哪些该说,哪些必须彻底隐去,界限分明。
向母亲刘萍汇报的过程,如同预演过一般精准而流畅。他坐在那张熟悉的、冰冷坚硬的书房客椅上,语气平稳,措辞严谨。
“母亲,此次香港之行,收获颇丰。主要与林铮师傅,以及何岳山、华锋两位武术大师进行了深入的技艺交流。华师傅在近身短打的发力技巧上给了我很多启发,何师傅的根基之稳,令人叹服。这些对精进我目前的武艺,应对后续更复杂的影视角色要求,大有裨益。”他略去了华锋对他“功夫像表演”的尖锐批评,以及其中涉及的关于“束缚”与“真实”的讨论,只提炼出纯粹技术性的提升。
“嗯,”刘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目光审视着儿子,“林铮呢?他没又带着你胡闹吧?”
“没有。”刘峥回答得很快,也很自然,“师傅只是带我们品尝了一些地道的港式美食,说是……有助于感受当地文化,对理解部分角色背景有帮助。”他将与林铮在一起的、那些充满烟火气的轻松时刻,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工作需要”和“文化体验”。
他更是只字未提摩诃大师,不提那间山间精舍,不提那盏清茶,不提那句石破天惊的“汝最想做之第一件事,为何?”,以及自己那无比狼狈又无比真实的“不知道”。这些关乎内心叩问与挣扎的部分,在他判断里,属于对母亲“不重要”,甚至可能引发不必要担忧和干预的范畴。
刘萍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儿子的汇报无懈可击,符合她的一切期望——目标明确,过程可控,结果有益。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个沉稳、上进、懂得利用一切资源提升自身价值的完美继承人。
然而,只有刘萍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有一根弦,并未因这番无可挑剔的汇报而真正放松。
那个鲜血淋漓的噩梦,后劲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这几日,她夜里睡得极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那冰冷的匕首、儿子漠然的眼神、以及生命力从自己体内流逝的绝望感,便会如潮水般涌来,将她从浅眠中惊醒。白天她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掌控一切的刘总,但只有贴身的助理和丈夫陈渊能察觉到,她眼底偶尔会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深藏的不安。
她看着眼前沉稳冷静的儿子,理智告诉她,一切都很好,香港之行很成功。但潜意识里,那个梦魇让她无法完全安心。她总觉得,刘峥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说的变化,仿佛冰层之下有暗流涌动,她却看不真切。
这种无法完全掌控的感觉,让她焦虑。她以为,刘峥还没有从某种“不稳定”的状态中彻底走出来,尽管他表现得毫无破绽。
这种隐忧,直到几天后,摩诃·普拉萨德大师的意外来访,才得以稍稍缓解。
摩诃大师并非空手而来,他带来了一卷古老的、用贝叶棕榈叶制成的养生功法图谱,作为赠予刘萍的礼物。会面在刘家大宅那间用于接待贵宾的茶室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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