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刘宏远的头七刚过,笼罩在刘家大宅上空的、那层用于表演悲恸的薄纱,便被毫不留情地撕扯下来。消毒水的气味尚未完全散去,另一种更为刺鼻的气味——欲望与算计——便开始在每一寸空气里弥漫、发酵。
召集家族会议的通知,是由二伯母刘萍发出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地点就在那间曾经用来展示刘峥“完美成果”的家庭影音室旁的小议事厅。当刘伟踩着点走进去时,大部分人都已到齐。
房间布局带着老派的严谨,一张沉重的红木长桌占据了中心,椅子是高背的,仿佛要将每个人的心思都隔绝开来。二伯母刘萍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原本属于祖父的主位下手第一个位置,那里无形中成了权力的新焦点。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表情管理无可挑剔,只有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锐光,透露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二伯父坐在她身边,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今天讨论的不是亿万遗产,而是晚上吃什么家常菜。
大伯父刘建业和大伯母坐在二伯母的对面。大伯父的背似乎更佝偻了些,双手不安地放在膝盖上,眼神游离,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太久。大伯母则低眉顺眼,双手交叠放在桌前,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那个比刘伟还小的“后妈”,像个无声的影子,紧挨着刘伟的人渣父亲刘建坐着。刘建则歪靠在椅背上,一条腿大大咧咧地跷着,脸上带着一种令人厌恶的、漫不经心的期待,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决定家族命运的会议,而是一场与他无关的娱乐秀。
大姐刘香来得最晚,她打着哈欠,随便找了个离中心最远的角落位置坐下,掏出手机,似乎准备用游戏打发这段无聊时光。
而四姑姑刘建玲,并未到场。想必她那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也不适合参与这种场合。忠心的老佣人婆婆大概正在某个房间里陪着她。
刘伟默默地走到靠近门口的一个位置坐下,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看着这一幕,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棺椁尚未入土,哀乐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这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这里,准备瓜分死者留下的“血肉”。一种冰冷的荒谬感攫住了他。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二伯母刘萍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稳,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父亲走得突然,但家族的事务不能停滞。关于父亲的遗产分配,我初步拟定了一个方案,本着公平、公正,同时也要有利于家族未来发展的原则,请大家一起议一议。”
她示意了一下,身旁律师模样的男人立马将几份装订好的文件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刘伟接过文件,入手微沉。他并没有立刻翻开,只是冷眼旁观着众人的反应。
二伯母开始条理清晰地阐述她的方案,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父亲的个人动产、不动产以及持有的集团公司股权,是遗产的大头。按照他的意愿,以及考虑到家族的稳定,我的建议是:
第一,集团公司的核心业务,主要由我和建业(大伯父)在负责,因此,这部分股权由我和建业按比例承接,确保经营决策的连续性。当然,我会承担主要的管理责任和风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大伯父。大伯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在二伯母那平静无波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最终还是讷讷地低下了头。刘伟心里冷笑,这“按比例”恐怕是个极其悬殊的比例,所谓的“承担主要责任”,不过是全面接管的委婉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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