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再遇 (2-1)

宫门之外，御道旁的古槐枝繁叶茂，投下斑驳光影。沈清辞送李启入宫复命，刚转身要走，便见一队侍从簇拥着一人缓步而来。

那人身着石青色绣云纹的太傅朝服，腰束玉带，墨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线条凌厉却不失柔润。最惊人的是他的容貌——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唇色殷红如丹，明明是男子，却生得一副艳绝天下的皮囊，行走间自带一股清贵又魅惑的气韵，正是新任太傅，付清。

沈清辞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瞬间冰凉。

是他。那个她前世为了离烬，不惜利用救命之恩去勾引的男人。

记忆如淬毒的针，猝不及防刺进脑海。那年付清还未入仕，游学途中遭人暗算，重伤昏迷在破庙中，是恰巧路过的她救了他，喂他汤药，为他包扎。那时的他，虽狼狈不堪，却难掩艳丽风骨，醒来后对她道了声谢，眼中带着疏离的感激。

可后来，离烬得知他才华横溢，又与宫中某位太妃有旧，便逼着她去拉拢。“清辞，你救过他的命，他定会对你另眼相看。只要你能让他为我所用，日后我登基，定封你为后。”

那时的她，被离烬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竟真的去了。她刻意打扮得娇媚动人，借着探望之名接近他，言语间尽是暗示，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故作柔弱依赖。付清起初是抗拒的，可架不住她步步紧逼，又念着救命之恩，最终还是暗中为离烬传递了不少朝堂消息。

直到离烬登基，付清失去利用价值，又因知晓太多秘密，被离烬罗织罪名，扔进诏狱，受尽酷刑而死。临死前，他隔着牢门看向她，眼中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悲凉，轻声道：“沈清辞，你我之间，两清了。”

那眼神，成了她前世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梦魇。

“沈大小姐？”

清冷又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清辞猛地回神，抬眼便撞进付清那双含着探究的眸子。他已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艳绝的眉眼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付太傅。”沈清辞稳住心神，微微欠身，语气平静无波，刻意拉开距离。

付清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落在他艳丽的脸上，竟带着几分蛊惑：“多年未见，沈大小姐风采更胜往昔。倒是没想到，会在此处与你相遇。”

他的声音温润，却让沈清辞背脊发凉。她知道，付清定是认出了她，也定然知晓她与离烬如今的恩怨。

“太傅公务繁忙，清辞不便打扰，先行告辞。”沈清辞不想与他多纠缠，转身便要走。

“沈大小姐留步。”付清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他身形颀长，朝服的衣摆扫过地面，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听闻沈大小姐近日在朝中颇为活跃，不仅揭穿了三王爷的阴谋，还举荐了李御史，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仿佛要穿透她的伪装。沈清辞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镇定：“太傅过奖，清辞只是尽己所能，守护家族，报效家国罢了。”

“守护家族？”付清轻笑一声，声音压低了几分，只有两人能听见，“当年你为了三王爷，不惜利用救命之恩接近我时，可曾想过‘守护’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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