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试结束,贡院大门重新开启,学子们如潮水般涌出,脸上或带着解脱,或写着疲惫,更多的则是志忑与期待。我混在人群中,面色平静,内心却远非波澜不惊。那篇关于水利的策论,几乎倾注了我目前所有的见闻与思考,它像一块投入深潭的试金石,结果如何,将直接影响我接下来的道路。
我没有像其他学子那样聚在一起讨论考题、互相对答案,而是径直回到了“悦来”客栈那间简陋的客房。关上门,喧嚣隔绝,我才能静下心来,细细复盘。
文章本身,我自信绝无问题。核心观点、具体案例、可行建议,都经得起推敲。唯一可能引起争议的,是其中过于“务实”甚至略带“格物”色彩的描述,以及清泉村、长乐镇这些真实地名和案例的引用。这在讲究“代圣人立言”、崇尚典雅宏论的科举文章中,显得有些“异类”。
“会不会……太过标新立异了?”一丝疑虑浮上心头。但随即又被我按下。若连这点“异类”都不敢坚持,又如何走出一条不同于寻常科举之路?我要的,不是一篇四平八稳、泯然众人的文章,而是一篇能让人记住“柳永”之名的文章!
接下来的几天,是焦灼的等待。我尽量少出门,避免与那些喜欢高谈阔论的学子碰面,只在清晨或傍晚,到客栈附近走走,听听市井传言,也留意着州衙和贡院的动静。
偶尔,还能碰到之前贡院外那几个纨绔子弟。他们似乎考得不错,意气风发,见到我,少不了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哟,这不是那位‘呆立’兄吗?考得如何啊?怕是连题目都没看懂吧?”
“看他那穷酸样,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怕是交了白卷,早早出来了吧!”
“我等文章,那可是得了书院夫子真传,引经据典,花团锦簇,此番必中!”
我依旧不理不睬,心中却冷笑:花团锦簇?若治国平天下只靠辞藻华丽,这大宋也未免太儿戏了。
等待中,我也没闲着。一边继续整理游学笔记,将水利之外的见闻,如吏治、商贸、刑狱等方面的思考也梳理成文;另一边,则通过客栈伙计,悄悄打听知州张咏的为人喜好、为政风格。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就在放榜前两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客栈——是贡院的一名低级书吏,神色严肃,指名要见“柳永柳公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将书吏请进房间。
“柳公子,”书吏打量了一下简陋的房间,语气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在下奉诸位考官之命,前来问话。关于公子州试策论一文,其中提及‘清泉村水车’、‘长乐镇废渠’等事,可是公子亲身经历,杜撰虚构,抑或是……听闻他人之言?”
来了!果然引起了考官的注意!而且听这口气,是怀疑我抄袭或是凭空捏造?
我心中一定,坦然迎上书吏审视的目光,从容答道:“回禀上差,文中所述,皆是晚生此次游学京西,亲眼所见,亲身所历。清泉村水车,晚生曾参与筹划,目睹其成;长乐镇之事,亦是晚生路见不平,略尽绵力。文中细节,若有半句虚言,晚生愿受任何责罚。”
说着,我取出那本厚厚的《游学笔记》,翻到记录清泉村和长乐镇的相关页数,上面不仅有文字,还有我画的简易水车草图和一些人物事件的简略记录。“此乃晚生游学笔记,请上差过目。若考官大人仍有疑虑,可派人前往两地查证,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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