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年,秦州一处不知名的草屋中,一老者身形佝偻,伏在案上,手中毛笔墨迹未干……
初阳正好,林间一青年跨一匹花马,手上抓着一只中箭的草兔,郎爽大笑:“太白兄!”
“剑术不错嘛子美。”又有一青年策马而来,一手执缰绳,一手横着,上面落着只白鸟,“达夫还在后面,等等。”
“高三十五!你快点儿!再不来我便同太白兄先走了!”花马上的青年意气风发,冲着身后一队人马大喊。
“来了来了,你急什么。”高适胯下是匹大黑马,膘肥体壮,“杨县令和大伙儿还在后面呢”高适没好气瞪了杜甫一眼,“一天天眼里只有你太白兄。”
“诶你……”
“好了好了。”杜甫刚要跟他理论,李白出来打圆场,“大伙儿出来寻仙炼丹游山玩水,图个乐子,你二人莫拌嘴了。”
“太白兄,你说这地儿真有仙人吗?”杜甫一脸崇拜地看着李白。
“哈哈哈……”李白抬抬左臂,白鸟直冲云霄呼朋引伴。
不就,三人便被一群白鸟围住。
“寻仙……他便是那仙啊……”杜甫小声嘟囔着。
正怔愣着,一只白鸟突然朝他飞来,速度之快,吓得他弯腰躲避,却不慎落马。
眼前一黑,便再也没缓过神来。
四周还是黑漆漆的。
“是地府吗……”杜甫呢喃着,望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手正向前伸想要摸着什么,突然感到一阵冰凉。
是杆子,铁的。
心下一惊,双手都上去摸。
是无数杆子,冰凉。
是牢狱!杜甫这么和自己说。
“诶,兄弟,你说这诗仙到底是什么样?”火光伴随着声音来到。
杜甫一惊,想躲起来,却突然发觉无处可藏。
他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知道……不过,咱们兄弟可有幸见了,再牛的诗仙,不照样得在这儿蹲着!”火光和声音的主人出现了,是两个狱卒。
“诗仙……是太白兄!”杜甫抬起头,视线与狱卒相撞,狱卒却像看不见他似的,旁若无人点燃了牢狱的火灯。
火焰亮起来了,杜甫也发现自己置身何地了。
他和两个狱卒站在牢外,
牢内几块破砖堆起来的捡漏的塌上,坐着……狼狈至极的“诗仙”。
“太白兄!”杜甫愣住了,他顾不上两个狱卒是否注意他,抓着铁杆子使劲想掰开进去。
李白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目中满是迷茫。
“呦,这不是李翰林嘛,这牢狱中过得可舒服?”一个狱卒嗤笑道。
李白抬头,淡淡扫了那人一眼,默不作声。
他认得那人,在张垍府上见过。
“太白兄……”杜甫眼中不知何时噙满泪花,他曾想过太白兄的无数个形象,侠义的剑客,狂傲的酒徒,风发的诗人……可唯独不是这班狼狈的……罪人。
“狂什么狂,你当你还是李翰林吗,还不是被关这儿出不去,你不是仙吗,怎么会被困这儿呢?!”另一个狱卒也泼他冷水。
杜甫怒目而视,突然像是找到了少年的冲动,冲上去想揍那两人,却抓了个空。
他不信邪,又上前,却发现自己的手,结结实实穿过了两人的身体。
“这……怎么回事?”杜甫有些发懵。
他死了吗?他变成灵魂了吗?那他为什么穿不过这铁杆子!
上天,难道当真是如此无情!他既然都死了,为什么上天还是不给他机会让他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偶像?
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沾湿了他的衣襟。
“为什么……”杜甫无助地喊着。
“你当真以为真正的诗仙会被困在这儿吗?”李白站起身,负手而立,白衣上沾满污浊,此刻却飘然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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