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转正后,被苏曼直接要到了麾下,任职于集团总部人力资源部下的组织发展岗。名义上是个分析员,但苏曼明显把他当成了直属的“尖兵”使用。
宏海集团这艘大船,体量庞大,结构更是等级森严。金字塔顶端是总裁李卓,其下是几位分管不同业务的副总裁,如分管营销的苏曼、分管传统制造的刘伟等。再往下,是密密麻麻的职能部门和数家子公司,层级分明,汇报线复杂得像蛛网。大小事务都讲流程、看职级,一份文件盖上七八个章是常事,效率却不敢恭维,透着股陈腐而臃肿的气息。
这天,苏曼召陈末到办公室,扔给他一份厚厚的文件,语气干脆:“集团决策,裁撤掉旗下‘丰年农业公司’。连年亏损,包袱太重。你尽快帮我做一份人员裁撤方案,评估补偿标准,要快。”
丰年农业,是宏海集团最早起家的业务之一,如今虽利润微薄,却承载着集团最初的历史。
陈末拿起文件,没有立刻应声,而是快速却仔细地翻阅起来。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眉头微蹙。
“苏总,我认为直接裁撤丰年农业,需要慎重。”他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
苏曼正低头签批别的文件,闻言笔尖一顿,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他:“慎重?财报你看不到吗?每年几千万的窟窿,留着过年?”
陈末将文件翻到某一页,指向几行数据:“丰年农业确实亏损。但它掌控着集团最早、也是最优质的一片土地资产,这些资产在报表上被严重低估。更重要的是,它是我们与地方政府维持良好关系的纽带,很多政策优惠和资源倾斜,是看在‘宏海农业’这个老牌子的面上给的。”
他顿了顿,看向苏曼,眼神专注:“如果一刀切掉,短期看是甩掉了亏损,但长期看,我们可能失去的是根基性的战略储备和地方政府的信任。这些隐性价值,远比报表上的亏损数字更重要。”
他接着又翻了几页:“而且,丰年农业的很多老员工,掌握着独特的传统工艺和种植经验,这些是无形资产,一旦解散,就再也找不回来了。集团现在谈转型,不能只抛弃旧的,而不去挖掘旧事物里的核心价值。”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苏曼靠在椅背上,重新审视着陈末。她欣赏他的大胆直言,更惊讶于他看问题的角度,远超一个普通HR分析员的范畴,甚至看到了她这个级别都一时未深思的层面。
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集团内部等级分明,通常上司发了话,下属只需执行,尤其是裁员这种敏感又不讨好的事,没人会傻到提出异议,更何况是针对集团决策。
但陈末说了。不是情绪化地反对,而是条理清晰地摆出事实和逻辑。
苏曼沉吟了片刻,眼中的锐利稍稍软化,染上一丝玩味和更深的好奇:“你说的……有点道理。但这是集团高层的共同决策,理由就是它不赚钱。你的这些‘隐性价值’,很难拿到会议上去说服那帮只看数字的老家伙。”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林立的写字楼:“驳回集团既定决策,需要更强力的理由和更成熟的方案。光是‘可能很重要’,不够。”
她转身,目光重新投向陈末,带着挑战:“既然你看得这么透,光反对没用。给你三天时间,拿出一份能让我拿去吵架的报告——不仅要说明为什么不能裁,还要说清楚,这个‘包袱’,我们该怎么把它变成资产。”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几乎是要推翻一项铁板钉钉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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