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无密不透风的墙。宁安侯夫妇虽未声张,但侯爷开始在吏部旧友同僚间询问打听适合沈澂的微末官职之事,还是隐隐约约地传到了谢渊濯耳中。
起初,他以为是误传,难以置信。可当他安排在父亲书房外的心腹也证实了此事,甚至听到了父母关于“沈澂出身虽低,但才学堪用,提拔一下于侯府名声也无碍”的对话时,谢渊濯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头顶猛地灌下,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母亲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在行动,在为那个低贱的采药人铺路,在为阿梨的将来做打算。而父亲,竟然也默许了!
他们都要把阿梨推给那个男人!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最深的夜海,瞬间将他吞噬。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囚徒,眼睁睁看着唯一的船只载着他最珍视的宝贝驶向远方,而他却被无形的锁链牢牢捆住,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
他还能做什么?
冲过去阻止?以什么理由?说他这个做哥哥的,无法忍受妹妹嫁给别人?
向父母坦白那不容于世的、肮脏的、扭曲的心思?
还是……干脆毁了沈澂?
每一个念头都带着毁灭的气息,每一个选项都通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终,所有的疯狂和暴戾都被硬生生压回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接受。他必须扮演好那个“宽容”、“疼爱妹妹”的兄长角色。
于是,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冷峻持重的宁安侯世子。他会面无表情地看着妹妹与沈澂在梨香苑内“授课”,看着他们之间那愈发浓稠、几乎化不开的暧昧氛围,看着阿梨因为沈澂的一句夸赞而笑靥如花,看着她无意识地靠近那个男人……
每一次目睹,都像有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研磨,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他却只能死死攥紧袖中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还要在父母看过来时,勉强扯出一丝堪称“缓和”的表情。
唯有在深夜,当侯府陷入沉寂,他才能卸下所有伪装。
他的书房成了炼狱。不再有瓷器碎裂的声音——那太容易引人察觉。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种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压抑。
他常常枯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眼前反复浮现的,却是阿梨对着沈澂展露的、从未对他有过的那种全然信赖和欢喜的笑容。
有时,他会猛地抓起桌上的冷酒,仰头狠狠灌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熊熊妒火。酒精麻痹了神经,却让那些阴暗的念头更加清晰狰狞。
他想把阿梨锁起来,锁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让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别人,只能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想让沈澂消失,彻底地、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些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在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毁灭欲之间反复挣扎,理智的堤坝在一次次冲击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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