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缘浅深 (2-1)

山神庙内，沈澂背对着谢梨，目光望向门外渐渐转小的雨势。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庙宇破旧的屋檐，却掩不住身后少女低低的啜泣声。

那哭声像是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他的心上。他握紧了袖中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终于，他转过身来，在谢梨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少女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像只受尽委屈的小兔子，让人不忍直视。

“谢小姐，”他的声音比雨后的微风还要轻柔，“雨小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梨别过脸去，赌气不理他。她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还耐心教她调香、会因她一个无心的触碰而耳根微红的先生，今日却变得如此疏离冷漠。

沈澂看着她闹别扭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家人会担心的。尤其是世子，他......”

“那你呢？”谢梨猛地转过头来，湿漉漉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眼底，“如果我这样走了，你会担心我吗？”

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让沈澂一时语塞。他看着她执拗的眼神，那双眼睛里盛着太多他不敢回应、也不能回应的期待。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庙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作伴。

许久，沈澂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医者仁心，见到有人受伤，自然会担心。”

这个回答棱模两可，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完全否认，却让谢梨的心沉了下去。

“只是...医者仁心吗？”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沈澂避开了她的目光，站起身来说道：“雨停了，该走了。”

他伸出手想要扶她，却被谢梨轻轻推开。

“我不明白，”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与委屈，“我们之前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为什么突然就...就变得这么陌生？”

沈澂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何尝不想像从前那样，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脸，听她说那些不着边际却又充满想象力的话？

可是他不能。谢世子的话虽然直接，却不无道理。他一个山野采药人，与侯府千金的交集本就不该太多。更何况...

更何况，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次与她相见，开始在意她看自己的眼神，开始在她靠近时心跳加速。这些变化，让他感到恐慌。

“谢小姐，”他最终只能这样说，“有些事情，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了。”

这句话像是最后的一根稻草，让谢梨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年纪小，最讨厌每个人都用这个理由来敷衍她。

“我不要明白！”她倔强地擦掉眼泪，“我只知道，我想跟先生学习调香，想听先生讲那些草药的故事，这有什么错？”

沈澂看着她固执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她确实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错的是他们之间那道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鸿沟。

他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伸出手扶她起身：“走吧，再晚路上就更难走了。”

谢梨借着她的力道站起来，脚底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蹙眉，却倔强地不肯呼痛。她看着沈澂疏离的侧脸，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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