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缘浅深 (2-1)

谢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与雨水混在一起。她紧紧抓住沈澂的衣袖，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先生……”她声音哽咽，带着几分哀求，“先生不喜欢侯府，那我来栖云山找你好吗？我可以每日去你的小院，绝不会给先生添麻烦的……”

沈澂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酸楚。这个不谙世事的侯府千金，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更不明白这样的提议有多么惊世骇俗。

他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袖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这个动作让谢梨的眼泪落得更凶，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谢梨，”沈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们不能这样。”

他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如同长辈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个动作既亲切又疏远，让谢梨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为什么？”她哭着摇头，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先生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在一起学习调香，有什么不对？”

沈澂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她确实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这个世道，错的是他们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身份鸿沟。

“你没错，我也没错。”他轻声说，目光中带着谢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只是这世间有些事情，不是对错二字可以说清的。”

庙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庙内的气氛却越发沉重。

宁安侯府内，侯夫人林氏站在廊下，望着渐小的雨势，眉头紧锁。

她方才得知儿子渊濯将那位沈先生请到书房谈话，心中便觉不妥。如今又见渊濯怒气冲冲地骑马出府，说是阿梨独自跑出去追那先生了，更是忧心忡忡。

林氏想起前月前与儿子的那场谈话，心中更是沉重。林氏心中百味杂陈，既有对儿子的心疼，更有对现状的忧虑。她了解渊濯，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可如今这般失控，怕是那份被压抑的情感找到了另一个宣泄口。

“夫人，世子爷已经派人去寻小姐了。”贴身嬷嬷低声回禀，“您别太担心。”

林氏轻轻摇头：“我岂能不担心？阿梨那孩子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做事不管不顾。渊濯也是...”

正说着，忽见下人匆匆来报：“夫人，世子爷骑着马往城外方向去了，看样子是要亲自去寻小姐。”

林氏心中一紧。渊濯这般急躁，若是让他找到阿梨和沈先生在一起，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她这个儿子平日里冷静自持，唯独在关于阿梨的事情上，总是失了分寸。

“备车。”她当即吩咐，“我也去看看。”

“夫人，雨还没停，您……”嬷嬷想要劝阻。

“无妨。”林氏语气坚定，“我不能让渊濯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莫要怪母亲心狠，长痛不如短痛。有些路，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心中五味杂陈。既担心女儿的安危，又不赞同儿子的处理方式，更对那个无辜被卷入的沈先生感到几分歉意。

这一刻，她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挽回。

谢渊濯策马奔驰在泥泞的道路上，心中的焦虑与怒火交织。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但他浑然不觉，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阿梨，带她回家。

他既担心谢梨的安危，又气她为了一个外人如此不顾自身。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个沈澂究竟有何魅力，能让阿梨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想到阿梨可能正与那人独处，谢渊濯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他想起那日对母亲的承诺，想起自己说过“此后我只会是梨儿的哥哥”，可此刻的焦灼与嫉妒却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自我厌恶。

马蹄踏过泥泞的道路，溅起串串水花。谢渊濯的目光锐利如鹰，仔细搜寻着道路两旁的每一个可能藏身之处。他知道以谢梨的体力，不可能跑得太远，定然是在某个地方歇脚。

忽然，他想起城外那座废弃的山神庙。那是通往栖云山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可以避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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