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放晴,沈砚秋揣着那块“临”字玉佩,在书院的杂役处领了新的砚台。是块最普通的青石砚,边缘还带着粗糙的凿痕,握在手里,远不如父亲留下的旧砚温润。
他回到舍院时,同屋的三个学子正围在桌边分食点心,见他进来,都停了动作。为首的赵姓学子轻嗤一声,用扇子点了点他怀里的砚台:“沈砚秋,你这寒门子倒是好运气,昨日刚被贵人撞了,今日就换得起新砚了?”
沈砚秋没接话,默默走到自己靠窗的床铺边,将新砚放在矮几上。被褥是他自己带来的旧棉絮,铺得整整齐齐,与周围铺着锦缎褥子的床铺格格不入。
“说起来,昨日那骑马闯进来的,你们看清是谁了吗?”另一个学子凑趣道,“听说是京里来的勋贵子弟,脾气倒还好,被泼了墨也没发怒。”
赵姓学子放下扇子,压低声音:“何止是勋贵,那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谢临洲。听说他顽劣得很,在京里把国子监的先生都气跑了,才被他父亲塞进咱们这白鹭书院来的。”
“镇国将军府?”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就是那位镇守北疆,打了胜仗的谢将军?”
“正是。”赵姓学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们等着看吧,这位小公子来咱们书院,定是要闹得鸡飞狗跳的。”
沈砚秋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谢临洲……原来他是镇国将军的儿子。昨日那双眼亮得像光的少年,竟是将门之后。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清朗的笑骂:“让你别跟来,偏要跟,再闹就把你拴在马厩里!”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掀帘而入。正是谢临洲,换了身石青色的书院常服,头发束得整整齐齐,少了昨日的张扬,多了几分清爽。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手里捧着个精致的木盒,正噘着嘴嘟囔。
舍内瞬间安静下来,赵姓学子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都起身拱手:“见过谢公子。”
谢临洲摆了摆手,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靠窗的沈砚秋身上,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过去。
“原来你也住这间舍?”他在沈砚秋身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矮几上的新砚台,“啧,这砚台太糙了,怎么能用这个?”
沈砚秋刚要说话,就见谢临洲朝那小厮招手:“把我给你备的笔墨拿过来。”
小厮连忙打开木盒,里面竟是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砚台是莹润的端砚,笔杆雕花,一看就价值不菲。
谢临洲将端砚推到沈砚秋面前:“换上这个。”
沈砚秋看着那方端砚,又看了看周围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喉结动了动,低声道:“谢公子,昨日之事,我已无碍,不敢再受此厚礼。”
“什么谢公子,叫我临洲就好。”谢临洲毫不在意,自顾自地打开墨锭,往新砚里倒了点水,“你我既是同窗,又是同舍,这点东西算什么?”
他磨着墨,动作不算熟练,却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坦然。沈砚秋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和昨日一样,碎发落在额前,只是今日阳光正好,透过窗棂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
就在这时,谢临洲忽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对了,昨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沈砚秋心头一跳,刚要回答,却见赵姓学子抢先一步开口,语气热络:“谢公子,这位是沈砚秋,也是咱们书院的学子。”
谢临洲“哦”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沈砚秋脸上,带着点探究:“沈砚秋……好名字。”
他说着,磨墨的手忽然一顿,指尖在砚台边缘轻轻敲了敲,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到沈砚秋耳中:“我听说,你父亲以前,也是在朝中做官的?”
沈砚秋的脸色猛地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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