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那碗“安神汤”成了楚晚宁生活中唯一能带来短暂喘息的东西,尽管其后伴随的是更深沉的疲惫与愈发难以压制的阴暗念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缓慢地滑向某个深渊,灵力的滞涩感越来越明显,心头的燥郁与对万物的厌弃几乎成了常态。
他不再试图内视,那只会让痛苦变本加厉。他开始长时间地枯坐,对外界的一切愈发漠然。红莲水榭彻底成了一座冰冷的囚笼,而他既是囚徒,也是狱卒。
师昧来的愈发勤勉,汤药之外,偶尔还会带来一些外界无关紧要的消息,或是沉默地陪坐片刻。他的存在,如同在无边黑暗中唯一一盏微弱却稳定的灯,尽管灯光摇曳,映照出的影子扭曲而诡异,却仍是楚晚宁下意识会去依靠的方向。一种扭曲的、被迫的依赖感在无声滋长。
“只有他……只有他不会让我觉得那么烦躁……” 毒雾如此低语着,将师昧的每一次出现都合理化、唯一化。
这日,师昧离去后,楚晚宁照例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与更加汹涌的负面情绪。他靠在榻上,闭目蹙眉,抵抗着脑中那些毁灭性的念头。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声水声的异响传入他耳中。
那声音极有规律,像是……极轻的叩击声?来自水榭后方,靠近山壁的方向。
若是往常,楚晚宁或许会以为是山中动物或寻常异动。但此刻,那声音在他被毒素放大无数倍的感知里,显得格外刺耳且充满目的性!
“窥探……有人在窥探!”
“不安好心……定是觊觎什么!”
“吵死了!滚开!”
厌烦与猜忌瞬间被引爆!他猛地睁开眼,眼底血色一闪,几乎是本能地,并指如剑,一道凌厉却因灵力滞涩而略显涣散的剑气便朝着声音来源处疾射而去!
“咔嚓——轰隆!”
剑气击碎了一块山石,发出不小的声响。
那叩击声戛然而止。
楚晚宁喘息着,胸口起伏,死死盯着那个方向,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十恶不赦的敌人。一种混合着暴戾与虚弱的感觉充斥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再无声息。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微颤。是自己多疑了吗?还是真的有人?那声音……
剧烈的头痛袭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扶住额头,不再去想,只是将那异响归为又一个令他烦躁的源头,加深了他对“外界”的不信任与排斥。
- - -
而此刻,水榭后方远处的密林中。
墨燃狼狈地趴在地上,险险躲过那道擦着他头顶过去的剑气,惊出一身冷汗。他面前的山壁上,有一个刚刚用石子敲击出的、极浅的印记,旁边就是被剑气炸出的坑洞。
他只是想试试,用这种极轻微、有规律的方式,能不能再次引起师尊的注意,哪怕是一点反应也好。却没想到引来如此激烈的攻击!
师尊的感知……似乎变得异常敏锐,却也异常极端。
墨燃的心沉了下去。这不是简单的走火入魔。师尊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由猜忌、厌烦和痛苦构筑的堡垒里,拒绝一切靠近。
他不敢再试,只能默默趴伏在原地,远远望着水榭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力与痛楚。直到夜色降临,他才如同融化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退去。
近日,死生之巅的氛围愈发紧绷。薛蒙的“严政”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弟子们怨声载道,却又不敢反抗。这种高压之下,竟也逼出了一些成效,至少表面上,宗门依旧井井有条,甚至各项事务的效率都被逼得提高了几分。
但这终究是饮鸩止渴。
这日,薛蒙正在核查库房账目,眉头拧得死紧——又一笔不必要的开支,这帮家伙真是……!
值守弟子再次匆匆跑来,这次脸色更加古怪:“少主……那位梅公子,又来了。这次他说……前日离去时,似乎将一份重要的丹方混在了给宗主的拜帖里,必须取回。”
薛蒙:“……” 他就知道!这人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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