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血月的预兆比预想中来得更早。入夜后,天边竟泛起淡淡的绯红,像被揉碎的胭脂染透了云层,连老槐树的叶子都泛着诡异的暗红。听松阁密室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界门守记》的残页上,将“煞血映天”四个字燎出几个焦黑的小洞。
林深攥着那截断掉的探水符铜针,指尖被锋利的断口划破,血珠滴在暗河带回的守界者脊椎骨碎片上。碎片突然发烫,表面的古篆纹路亮起,与老槐树根部渗出的金光连成一线——树下的泥土开始松动,露出个半埋的陶瓮,瓮口缠着褪色的红绳,正是周翁临终前嘱咐“血月夜启”的物件。
“这是……守界者的血契瓮。”沈清沅解开红绳时,指腹被绳结勒出红痕,“周翁说里面藏着四族初代掌匙人的血誓。”
陶瓮打开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息漫开来,瓮底铺着的羊皮卷上,四族先祖的血签名在红光中浮起,与林深指尖的血珠产生共鸣。他突然看清了卷末被血渍覆盖的小字:“血月蚀骨,需以槐根为引,聚四族活脉,方可重铸封印。”
槐根……林深猛地看向窗外,老槐树的根系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竟与暗河底的守界者脊椎骨形成了隐秘的呼应。他想起阿木白天在树下挖到的青铜铃铛,铃舌上刻着的“安”字,与陶瓮红绳的结法如出一辙。
“阿木,去把铃铛拿来!”林深的声音发紧,羊皮卷上的血誓正在淡化,“快!”
阿木捧着铃铛冲进密室时,铃铛突然自行震颤,发出清越的响声。诡异的是,铃声落在耳中竟变成了人语,像无数细碎的耳语在重复:“槐安,槐安……”——那是守界者初代的名字。
沈清沅的铜镜碎片突然飞向陶瓮,镜面映出老槐树的根系分布图,每一条主根都对应着界门的一道封印纹路,而根系交汇处,恰好是他们埋放周翁守契木牌的地方。“原来老槐树就是活的封印阵眼!”她指尖点向镜面,“可根系有三处已经发黑,是蚀骨煞的怨气顺着暗河脉路蔓延过来了!”
林深将青铜铃铛挂在陶瓮边缘,铃铛的震颤声越来越急,羊皮卷上的血誓突然化作四道红光,分别缠上他、沈清沅、阿木和苏文远的手腕。四人的血顺着红光倒流回陶瓮,与先祖的血誓融在一起,瓮口腾起的血雾中,浮现出初代掌匙人们的虚影——他们站在界门前,身后是燃烧的村落,脸上的决绝与此刻的林深如出一辙。
“守住槐树,守住活脉……”虚影的声音穿透时空,与铃铛声叠在一起,“血月三更,蚀骨煞将借煞血冲阵,那时……”
话音戛然而止,血雾猛地收缩,陶瓮里弹出枚青铜钥匙,匙柄刻着半朵槐花——与林深一直佩戴的那枚正好拼成完整的一朵。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木匣,匣底的凹槽正是这朵槐花的形状。
“原来我娘也是掌匙人……”林深的喉头发紧,钥匙入手的温度,与母亲的手最后留在他额头的温度一模一样。
此时,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发黑的根系处渗出暗红色的汁液,顺着树干往上爬,所过之处,叶片纷纷枯萎。阿木爬上树查看时,发现树心竟空了个洞,洞里嵌着块暗紫色的鳞片——蚀骨煞的鳞片,正贪婪地吮吸着槐树的汁液。
“它在从内部瓦解封印!”阿木用刀撬鳞片时,鳞片突然爆开,黑雾喷溅在他手臂上,瞬间灼出几个血泡,“这东西怕火!”
沈清沅立刻点燃火把递上去,火光中,黑雾滋滋作响地退缩,鳞片的紫色渐渐褪去。但树心的空洞已经扩大,能看到里面缠绕着无数黑色的细丝,像蚀骨煞的触须,正往树底的封印阵眼钻。
林深将青铜钥匙插进树心空洞,钥匙与树脉接触的刹那,整棵槐树突然亮起金光,根系的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钥匙柄上的槐花图案正在以极慢的速度变暗,像被黑雾一点点吞噬。
“血月还有三个时辰升到中天。”苏文远望着天边越来越浓的绯红,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的血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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