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石阶泛着冷光,林深的靴子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左臂的伤口刚被沈清沅用布条勒紧,血还是从布缝里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像条不甘沉寂的蛇。
“你确定要进去?”沈清沅的声音带着担忧,空荡的左袖轻轻扫过他的后背,“里面全是总督的人,那封密信……”
“必须去。”林深打断她,握紧了怀里的油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短刀别在腰间,刀鞘上还沾着盐池的焦黑,那是他从焦土下爬出来时,唯一没被炸毁的东西。“陈先生、李大人、张伯……那么多人的命,不能白丢。”
他抬头望向大理寺的匾额,阳光照在“明镜高悬”四个字上,晃得人眼睛生疼。三天前,他在盐池的暗渠里被盐耗子啃得只剩半口气,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沈清沅冲进盐池的背影。等他挣扎着爬出暗渠,整个盐池已经成了焦土,他用手刨了三天三夜,只找到她那半只染血的袖子,还有自己被炸毁的半条左臂——此刻吊着的左臂,是用总督藏在密室的“活源”残肢接上的,伤口处还缠着老道画的符咒,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我跟你一起。”沈清沅举起桃木剑,剑尖的金光在阳光下闪烁。
“不行。”林深按住她的手,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拐角,那里有个卖糖画的老头,手指正悄悄往怀里摸——是东厂的影子卫,袖口露出的半截锁链,和总督府亲兵的制式一模一样。“你带念安他们去城郊的破庙,等我消息。记住,我不出来,你们绝不露面。”
他不等沈清沅反驳,转身踏上石阶。刚走到门口,两个校尉就拦住了他:“站住!大理寺今日不接民案。”
林深没说话,直接掏出那封密信。校尉的目光刚落在信上,脸色骤变,其中一人突然拔刀砍来,刀风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劈他的脖颈。
“早等着你们了。”林深侧身躲过,短刀顺势出鞘,刀光一闪就划破了对方的手腕。另一人刚要呼救,他已经捂住对方的嘴,将刀抵在其咽喉:“带我去见王显,不然这封信,现在就传遍京城。”
校尉吓得浑身发抖,只能点头应承。林深拽着他往大理寺深处走,走廊两侧的官吏纷纷侧目,眼神里藏着惊惧。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总督的爪牙,此刻心里想的,怕是早就盘算着怎么让他永远闭嘴。
王显的书房在最深处,门口守着四个佩刀的侍卫,腰间都挂着三眼会的令牌。林深将刀架在那名校尉的脖子上,冷声道:“让他们让开。”
侍卫们对视一眼,缓缓侧身。林深刚踏进书房,身后的门就“砰”地关上,落了锁。王显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个玉佩,正是总督府的制式,见他进来,脸上堆着虚伪的笑:“林公子真是好手段,从盐池的焦土里爬出来,还敢闯大理寺。”
“少废话。”林深将密信扔在桌上,“这东西交给谁,才能让总督的党羽伏法?”
王显拿起密信,慢悠悠地翻看着,突然笑了:“交给谁都没用。因为你今天,根本走不出这扇门。”他拍了拍手,书房的墙壁突然转动,露出后面的暗室,里面站着十几个手持弓弩的侍卫,箭头都淬着发黑的毒药。
林深的短刀已经出鞘,却比不过箭矢的速度。三支毒箭同时射来,两支穿透了他的肩膀,一支正中他的胸口——箭头从后背穿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
“呃……”林深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胸口的血像喷泉般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看着王显捡起密信,点燃火折子,嘴角的笑越来越狰狞。
“下辈子,记得别多管闲事。”王显将燃烧的密信扔在他脸上,火星溅在皮肤上,烫得生疼。
林深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闪过沈清沅在盐池的背影,闪过陈景明温和的笑,闪过李巡抚在义庄的最后一眼。他不甘心,手死死抠着地面的砖缝,指甲断裂的声音里,指尖突然触到个硬物——是半块铜镜,不知被谁嵌在砖缝里,镜面沾着他的血,正隐隐发烫。
是那面拼合的铜镜!他在总督府密室里,将自己的血滴在镜面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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