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的短刀刺穿那只从墙里伸出的手时,刀刃上立刻覆了层黏腻的淡黄色液体,腥气直冲鼻腔。断手在地上抽搐着,指节还在无意识地蜷缩,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生气。阿木抱着昏迷的陈念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暗道两侧的土墙里,越来越多的手臂正在往外挣,骨头摩擦的“咯吱”声混着丝线断裂的脆响,像无数把钝锯在同时拉扯神经。
“往左边拐!”沈清沅空荡的左袖被风掀起,露出断口处渗血的布条,“张伯说过,暗道有两条岔路,左通义庄,右连东厂地牢!”她挥刀砍断缠向陈念安脚踝的丝线,那些丝线被血一浸,竟像活物般剧烈扭动起来。
阿木这才看清,那些从墙里伸出的手臂上,都缠着细密的绸缎丝线,线的末端隐没在土墙深处,不知连接着什么。而那些骷髅头的眼窝里,竟嵌着极小的铜镜碎片,碎片反射着油灯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这些镜子……”阿木的声音发颤。
“是‘锁魂镜’。”沈清沅的声音压得极低,刀刃在墙上划出火星,照亮她紧绷的侧脸,“影子卫用死者的指骨磨成镜,再以人血养咒,能困住亡魂替他们守道。刚才那个官服男人,就是被镜咒困住的怨魂。”
说话间,左侧岔路的阴影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重物落地。沈清沅示意阿木停步,自己则举着油灯往前探——阴影里倒着具尸体,穿着东厂番子的服饰,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发簪,簪头刻着个“锦”字,正是张伯绸缎庄的标记。
“是张伯的女儿。”沈清沅认出那发簪,指尖抚过尸体早已冰凉的脸颊,“她藏在这里,还是没能躲过。”
尸体旁的地面上,用鲜血画着个扭曲的符号,像只展开翅膀的蝙蝠,翅膀边缘写着两个极小的字:“镜心”。
“镜心……”阿木突然想起陈念安胸口那道贴着符咒的伤口,“是说陈念安的心脏?”
沈清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猛地掀开尸体的衣襟,死者的心脏位置果然有个空洞,边缘的皮肉被整齐地割开,像被某种特制的工具取走了。而空洞里,放着半块破碎的铜镜,镜面沾着暗红的血,映出他们三人扭曲的影子。
“他们在找‘镜心’。”沈清沅抓起那半块铜镜,边缘的锋利处割破了手指,血珠滴在镜面上,竟顺着纹路晕开,显出半个咒印,“总督换心需要的不只是活人,还要用‘镜心咒’镇住新心脏的魂魄,这铜镜就是咒印的一部分!”
陈念安突然在阿木怀里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胸口的符咒开始冒烟,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着。阿木低头一看,少年的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隔着衣服都能看到皮肉在起伏,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撑不住了!”阿木急得眼眶发红。
沈清沅突然想起老头说的话,张伯的舌头被泡在腌菜缸里。她猛地转身,往回跑了几步,在一面嵌满铜镜碎片的土墙前停下,举起那半块沾血的铜镜,对准墙上最大的一块碎片——
“以血为引,镜门开!”她咬破舌尖,将血啐在镜面上。
“嗡”的一声,所有铜镜碎片同时亮起红光,土墙剧烈震动起来,那些伸出的手臂突然停止挣扎,像被抽走了骨头般软垂下去。墙面上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顺着缝隙涌出来。
“是药庐!”沈清沅眼睛一亮,拽着阿木钻进裂缝。
通道尽头果然是间药庐,架子上摆满了贴着标签的药罐,空气中弥漫着当归和苏木的气味,正是陈景明母亲当年常用的药材。药炉里的火还没熄,上面炖着的药汤正冒着热气,药香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药庐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个打开的木箱,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摆着三样东西:一瓶黑色的药丸,标签上写着“蚀骨散解药”;半块铜镜,正好能和沈清沅手里的拼合成完整的圆形;还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总督府的布防图,图上的书房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镜心咒坛”。
槐安遗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