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查御史的船在晨雾中缓缓驶离码头,船板下的暗舱里,阿木和陈念安蜷缩在堆着的麻袋后,听着甲板上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陈念安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咬着布团不敢发出声,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像层薄冰。
“还有多久到京?”阿木用气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半块“忠”字佩,玉佩边缘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
陈念安摇摇头,从怀里掏出片撕碎的衣角——是沈清沅留给他的,上面绣着个极小的“锚”字,“清沅姐说,船过青石峡时会停一次,接一个人,那人手里有总督勾结京官的证据。”
话音未落,暗舱的木板突然被掀开一条缝,一道冷光射了进来,照亮了陈念安渗血的绷带。阿木猛地将他往麻袋后拽,自己则挡在前面,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御史大人让你们上去。”缝外传来个低沉的声音,是御史的贴身侍卫,语气听不出喜怒。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阿木扶着陈念安爬出暗舱,甲板上的雾气已经散了,阳光刺眼,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正围着御史说话,其中一个穿着孔雀蓝官袍的中年男人,腰间佩着的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正是总督在京里的同党——户部侍郎王显!
“怎么是他?”阿木的声音发颤,密信里明明写着王显是总督的“钱袋子”,负责转移盐场和军火的赃款,御史怎么会让他上船?
陈念安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看王显身后的侍卫——那人的靴底沾着青黑色的泥,和义庄后院的泥土颜色一模一样,靴筒上还别着根半枯的艾草,是李巡抚常用来驱虫的那种。
“李大人……”陈念安的声音带着颤抖。
王显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过身,脸上堆着虚伪的笑:“这就是找到密信的两个孩子?真是年少有为啊。”他说着,目光落在阿木怀里的密信卷轴上,像毒蛇盯着猎物。
御史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尴尬的沉默:“王侍郎是奉旨巡查江南吏治的,正好和我们同路。念安,你把总督换心的事再跟王侍郎说一遍。”
陈念安刚要开口,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阿木赶紧扶住他,指尖触到他的皮肤,烫得惊人——是“蚀骨散”的毒发作了!这毒怎么会突然加重?
“看来这孩子身子骨弱。”王显假惺惺地叹气,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我这里有瓶解毒丹,或许能派上用场。”
“不用了!”阿木厉声拒绝,打翻了他递过来的瓷瓶。瓷瓶摔在甲板上,碎裂的声音里,滚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和张启山给那个女人喂的“蚀骨散”一模一样!
王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再伪装:“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两个小崽子拿下!”
甲板下突然冲出十几个侍卫,手里的刀闪着寒光,直奔阿木和陈念安而来。御史脸色骤变,拔出佩刀挡在他们身前:“王显!你敢抗旨?”
“抗旨?”王显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陛下有旨,沈清沅勾结三眼会,意图谋反,凡窝藏者同罪!这两个孩子手里的‘密信’,不过是反贼伪造的罪证!”
阿木这才明白,他们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圈套。御史根本不是来主持公道的,他和王显一样,都是总督的人!所谓的“督查”,不过是为了斩草除根,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灭口!
“李大人的艾草……”陈念安突然抓住阿木的手,声音微弱,“是信号……他在暗舱里……”
阿木猛地看向甲板的暗舱入口,那里的木板果然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他突然抱起陈念安,冲向船尾的救生艇,同时将密信卷轴狠狠扔向王显——卷轴在空中散开,露出里面的宣纸,上面根本没有字迹,只有一层薄薄的磷粉!
“是假的!”王显怒吼着,挥刀劈向卷轴。磷粉遇刀光的火星,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烧得他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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