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的念想在补完这绣活。”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想起前尘镜里的画面,沈清沅总说要绣只海鸥,陪着陈景明远航,“你看这海鸥的眼睛,是用那半颗珍珠嵌的,定是陈景明帮她镶的。”
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得江面泛着金红的光。林深把木匣子里的物件小心地放进油纸包,突然注意到匣底刻着行极小的字,被青苔覆盖着,要用指甲刮掉才能看清:“待春汛至,归故里。”
字迹是陈景明的,刻得极深,像是要把这句承诺刻进木头的纹理里。林深想起周桂兰说的,每年春汛,沈家村的老人都会来老码头等,说陈景明和沈清沅定会乘着潮水回来。
“我们把木匣子带回老宅吧。”沈念安拎起油纸包,芝麻饼的香气混着日志的墨香,在空气里缠成一团,“让它和那些旧物作伴,就像他们真的回来了。”
往回走时,江面上的雾渐渐散了,远处的航标灯闪着微弱的光。林深回头望了眼老码头,石墙上的“明”字在阳光下泛着光,红绳上的兰草叶被风吹得扬起,像只小手在轻轻招手。他仿佛看到江面上漂着艘小小的帆船,船帆上的兰草花在风里绽放,船头站着两个人影,正朝着码头的方向挥手。
回到槐安里时,周桂兰已经在老宅的院子里摆好了供桌,桌上放着芝麻饼和兰草茶,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烟丝在风里打着旋,像在写着什么未完的话。林深把木匣子放在供桌中央,匣底的“待春汛至,归故里”刚好对着阳光,字迹泛着暖光,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沈念安拿起那只绣花绷子,绣布上的海鸥在阳光下展翅欲飞。她忽然发现,海鸥翅膀的银线里,藏着极细的金线,在光下泛着微光,像陈景明当年偷偷织进兰草叶里的暗纹。
“他们真的回来了。”沈念安轻声说,指尖拂过绣布上的海鸥,仿佛能摸到翅膀的温度。
林深望着院墙外抽芽的槐树,新绿的叶片在风里晃动,像无数只小手在轻轻鼓掌。他想起日志里的最后一句话:“潮起潮落,总有归时。”或许,所谓归来,从来不是指具象的身影,而是那些藏在木匣、绣布、刻字里的牵挂,在某个春汛的清晨,随着潮水漫进故里,漫进每个等待的人心里,化作芝麻饼的香,兰草茶的清,和那句从未说出口的——我们,回来了。
暮色降临时,老码头的红绳依旧在风里摇晃,兰草叶上的水珠在夕阳里闪着光,像滴落在时光里的泪,也像绽放在归途上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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