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归墟坐标的裂痕，镜影重燃的阴翳 (2-1)

腊月的寒风裹着碎雪拍在博物馆档案室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林深将最后一份沈家旧物档案归档时，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是从老相机皮箱夹层里找到的铜制罗盘，盘面上的指针本已锈蚀凝固，此刻竟在雪光的映照下微微颤动，针尖指向西北方，那里正是归墟所在的海域。

“这罗盘不对劲。”沈念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她刚从古籍室借来那本《楚辞》，书页间夹着的归墟航线图突然泛起水渍般的晕痕，原本清晰的“墟”字符号边缘渗出暗黑色的墨迹，像有墨汁在纸页下潜行。她将罗盘凑近图纸，指针转动的幅度骤然加大，针尖在盘面上划出刺耳的“滋滋”声，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林深猛地想起前尘镜沉入深海前的最后画面——沈敬山的残魂在镜中低语时，镜缘曾闪过一个极淡的符号，与此刻航线图上晕开的墨迹惊人地相似。“是‘影’的残气。”他抓起罗盘冲向窗边，雪幕中的江城轮廓在寒风里扭曲，远处江面上的航标灯忽明忽暗，像被什么东西遮蔽了光线。

档案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刺破寂静。是周桂兰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风声：“林先生……沈家村出事了！归墟那边的海水……变成黑的了！打渔的船进去就没出来，有人看到水里……有黑影在游……”

“稳住，周姨。”林深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余光瞥见沈念安正用放大镜观察航线图，晕开的墨迹里浮现出细小的纹路，拼凑起来竟是半张人脸轮廓，没有眼睛，只有一道裂开的嘴，“我们马上过去，你待在祠堂别出来，把当年老九留下的桃木符贴在门窗上。”

挂掉电话的瞬间，罗盘的指针“啪”地折断，断口处渗出黑色的黏液，落在桌面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沈念安突然想起什么，从《楚辞》的封底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陈景明拍的归墟海岸线，照片边缘有处不起眼的礁石，此刻竟与航线图上墨迹勾勒的轮廓完全重合。“这礁石是坐标！”她指着礁石阴影处，那里有个被浪花掩盖的洞口，“沈敬山的笔记里提过‘归墟有窍，藏镜之影’，这就是镜身没被彻底沉底的证据！”

两人驱车赶往沈家村时，雪越下越大，车轮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嘎吱声。路过望月滩时，林深突然踩下刹车——原本该是银白一片的滩涂，此刻竟裸露出大片青黑色的淤泥，淤泥里翻涌着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浮出一缕极淡的黑雾，在空中聚成模糊的人形。

“前尘镜没被彻底净化。”沈念安攥紧了那枚缠枝莲铜片，铜片在掌心烫得惊人，“沈敬山的残魂根本镇不住阴煞，他当年说的‘归墟沉镜’是谎言，他是想借海水的阴性能量养着‘影’！”

车刚驶入沈家村地界，就见村口的老槐树在寒风里剧烈摇晃，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脱落，露出树干上刻满的符咒，符咒边缘正渗出黑色的汁液。周桂兰披着棉袄等在祠堂门口，脸上满是泪痕：“祠堂的香炉自己倒了，供桌上的牌位全摔在地上，沈敬山的牌位背面……长了层黑毛。”

祠堂内果然一片狼藉，摔碎的牌位散落在地，沈敬山的牌位背面覆盖着细密的黑毛，毛根处隐约能看到皮肤般的肌理。林深用桃木剑挑起牌位，黑毛突然收紧，像无数根细针扎向剑身，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把自己的残魂炼进了牌位，”他盯着牌位底部的暗格，那里藏着半块碎裂的镜片，正是前尘镜的边缘，“这才是真正的‘影’之容器！”

沈念安突然注意到祠堂梁上的旧书残页在无风自动，残页上的地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补全，最终指向归墟海域的那处礁石洞口。“镜身碎成了三块，”她将残页与航线图拼在一起，重合处浮现出一行血字，“一块被沈敬山藏在礁石，一块随陈景明的船沉入海底，最后一块……在沈清沅的嫁衣里！”

话音未落，祠堂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两人冲出去，只见村西头的滩涂裂开一道巨大的沟壑，沟壑里涌出的黑水正漫向村庄，几个来不及躲避的村民被黑水沾到，皮肤瞬间泛起黑泡，倒地时身体已开始透明，化作一缕缕黑雾飘向归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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