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驶离槐安里的瞬间,林深从后视镜里看到老宅的屋顶升起一缕青烟,在阳光下散成稀薄的雾。那是阁楼里的火焰正在熄灭,带着所有罪孽与执念,归于灰烬。他松了松油门,任由摩托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缓缓滑行,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结痂的血渍粘在衬衫上,像一块洗不掉的污渍。
回到家时,已是傍晚。他把自己扔进浴缸,任由冷水浇透全身,试图冲掉那股萦绕不散的血腥味。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憔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但眼角那道暗红的痕迹确实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浅浅的白,像是从未存在过。
他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伸手摸向那片空白,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真的结束了吗?沈清沅的头颅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周氏的身影彻底消散,指骨珠碎成了血滴,那些刻着字的白骨也被烧得干干净净……可为什么,心里总有种悬着的感觉,像有根线被人攥在手里,轻轻一扯,就能把他重新拽回那栋老宅?
手机在客厅里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依旧是江城。林深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铃声自动熄灭,才披上浴袍走出去。沙发上的手机屏幕还裂着,像一张嘲讽的嘴,他拿起手机,点开未接来电,犹豫片刻,还是回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传来,林深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回沙发。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不真实。这几天的经历像一场冗长的噩梦,老宅的霉味、珊瑚珠的腥气、火焰的灼热……都清晰得仿佛能伸手摸到,可转头看向客厅里的绿植、书架上的书,又分明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叮——”
门铃响了。
林深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折叠刀,却在冲进阁楼时弄丢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三十多岁,面容严肃,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是负责表姑案件的张警官。
林深松了口气,打开门:“张警官?您怎么来了?”
“有些情况想再向你了解一下。”张警官走进屋,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林深胳膊上的伤口上,“你受伤了?”
“哦,不小心被东西划到的。”林深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去倒水,“表姑的案子有新进展了吗?”
“还没有。”张警官接过水杯,放在茶几上,打开文件夹,“不过我们在勘察赵大爷的死亡现场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茶馆的地板缝里,有几颗红色的珠子碎片,材质和你表姑手里攥着的珊瑚珠一样。另外,我们查到赵大爷的妻子早年在沈家做过丫鬟,三十年前就去世了,死因是……突发心脏病,死状和你表姑、赵大爷很像,都是睁着眼,嘴角带笑。”
林深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您的意思是……”
“这不是简单的连环杀人案。”张警官的眼神变得锐利,“从你表姑,到赵大爷,再到赵大爷的妻子,三个人的死都和那串珊瑚珠有关,甚至可能和几十年前沈家的失踪案有关。我们调了槐安里的旧档案,发现从沈清沅失踪后,那栋老宅里每隔十几年就会死人,死法都差不多,像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一样。”
林深沉默着。他知道张警官说的是实话,但他不能把地下室和阁楼里的事说出来——没人会相信一具保存了七十多年的女尸,一个由怨气化成的黑影,一个抱着人头的疯女人。这些事,只能烂在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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