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1)

雨夜追踪（尾声）

警车载着林灼、老陈和被铐住的赵坤驶回城区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雨彻底停了，车窗玻璃上残留的水珠被晨风吹干，留下一道道浅痕，像极了林灼这三年心里没愈合的疤。老陈靠在椅背上，脸色虽仍苍白，却总算能顺畅说话，他攥着林灼的手腕，指腹反复蹭过林灼虎口处因常年握笔查案磨出的茧：“当年张磊把你留在证物袋里的毛发换成别人的，我要是多核对一遍样本编号，也不会让你平白受这罪。”

林灼摇摇头，从内侧口袋摸出那枚磨掉边角的警徽——金属表面还沾着昨晚染坊的灰，他用袖口轻轻擦了擦，警徽上的五角星在晨光里透出微弱的亮。“那时候赵坤把纺织厂的账目做得天衣无缝，张磊又是局里老人，谁能想到他会被钱收买。”他顿了顿，看向被警员按在副驾驶后座的赵坤，对方垂着头，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再没了昨晚在染坊里的狠劲，“现在人抓到了，受害者能瞑目，比什么都强。”

车子刚开进警局大院，林灼就看见局长站在办公楼门口等。他快步上前扶着老陈下车，局长先让医护人员把老陈带去休息室做进一步检查，才转向林灼，递来一杯热豆浆：“刚从门口早餐摊买的，你昨晚折腾一整夜，先垫垫肚子。”林灼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局长看着他手里的警徽，声音放轻：“局里班子早上开了会，决定明天就发通报，恢复你的职务，还会把你这三年协助查案的材料整理归档，算入绩效考核。”

林灼握着豆浆杯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眶有点发热。三年前他被停职那天，也是在这个大院，局长递来的是印着“停职审查”的文件，那时他攥着文件的指节都泛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现在，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办公室我让人收拾好了，还是原来那间，靠窗的位置能看见街心公园，你以前总说忙完案子能在那儿晒晒太阳。”

第二天上午，林灼穿着崭新的警服走进办公室。门一推开，就看见陆沉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这是赵坤的完整审讯记录，还有张磊的供词，他承认三年前偷换证物后，拿了赵坤给的二十万，躲回了老家，这次是赵坤用他家人的安全威胁他，让他故意在第四起凶案现场留下你的指纹。”陆沉把文件递过来，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赵坤还交代，他当年为了掩盖纺织厂偷排污水的事，不止杀了那四名受害者，还曾威胁过环保局的工作人员，不过没闹出人命，现在我们已经把这条线索移交给了经侦队。”

林灼翻着文件，指尖停在受害者的名单上——四张黑白照片贴在纸页上，照片里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她们本该有各自的人生，却因为赵坤的自私和残忍，永远停在了最好的年纪。他轻轻拂过照片边缘，低声说：“等案子结了，我们去她们的墓前看看吧，告诉她们凶手抓到了。”陆沉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这是技术科昨天整理的证物清单，你三年前提交的亚麻纤维样本还在，他们重新做了检测，确认和染坊仓库里残留的纤维成分完全一致，现在已经作为核心证据归档了。”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的是老陈。他穿着便服，脸色好了不少，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我让老伴炖了排骨汤，给你们补补。”林灼连忙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时，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老陈坐在沙发上，看着林灼和陆沉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我今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再养半个月就能回局里上班了。到时候咱们三个还像以前一样，一起查案，一起加班。”

林灼嘴里塞满排骨，含糊地点点头。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办公桌上，照得那枚警徽闪闪发亮。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值班室打来的，说有群众报案，在城郊的河边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需要他们去现场勘查。林灼放下勺子，擦了擦嘴，拿起警帽扣在头上：“走，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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