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碎锚点基石的后果,远比预想中更为复杂。时空管理局并未再次出现,仿佛那次的强制清除程序因基石的毁灭而陷入了某种逻辑死循环。但时空对程瑜的排斥并未消失,只是从剧烈的撕扯,转变为一种无声的、持续的“稀释感”。她需耗费更多的心神才能维持自身存在的实感,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她深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若不能在她被彻底“稀释”同化或排斥出去之前,真正撼动这个时代的根基,留下不可磨灭的思想印记,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宣后的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她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思想。在霍不疑和一批由寒门士子、低阶官员组成的“新学社”成员协助下,程瑜将她多年的思考、观察与社会学分析,凝练成一篇石破天惊的雄文——《论生产资料再分配与女性生产力解放》。
文章没有采用晦涩的骈文,而是以清晰、犀利、甚至堪称直白的白话写就,力求让尽可能多的人读懂。她开篇便用详实的数据揭露了世族门阀如何通过垄断土地、矿藏、仕途通道来固化阶级,压榨寒门与百姓。
继而,她将矛头直指被奉为圭臬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禁锢天下半数人口于内宅,令其徒耗光阴于争宠宅斗,非但不能创造价值,反需消耗大量社会资源以维系其生存。此非德也,实为巨蠹!”她论证道,解放女性,使其接受教育、参与劳动、甚至继承家业,并非仅仅为了“公平”,更是释放被压抑的巨大生产力,于国于民有百利。她甚至提出了初步的、具有可操作性的改革方案:兴办官女子学堂、承认女户的财产权、改革婚嫁与继承律法。
文章以“新学社”为媒介,通过手抄本的形式,如同野火般迅速在都城乃至更广的范围蔓延。它戳破了太平盛世的华丽泡沫,将血淋淋的阶级真相和性别压迫摊开在阳光之下。
风暴,如期而至。
世家大族们彻底被激怒了。这篇檄文已不是“离经叛道”,而是刨他们的根,掘他们的坟!
“妖言惑众!程氏妖妇,其心可诛!”朝堂之上,白发苍苍的老臣们气得浑身发抖,联名上奏,痛陈程瑜“动摇国本,败坏纲常”,请求文帝将其“付之一炬,以正视听”。民间被煽动起来的守旧势力开始围堵“新学社”的聚会场所,殴打传播文章的书生。程瑜的社会学塾再次成为攻击目标,这一次,不仅仅是纵火,更有暴徒试图冲击侯府。
学术之争,迅速演变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
一场针对程瑜的、“妖言乱政”的公开审判在廷尉府举行。世家推出了当世大儒,引经据典,将程瑜的理论批驳为“无父无君,禽兽之道”。程瑜因产后虚弱和时空排斥,脸色苍白,却脊背挺直地立于庭上。她避开学究式的经义辩驳,只以冰冷的数据和逻辑回击:
“请问薛公,陇西薛氏占良田万顷,佃户数千,岁入几何?而缴税赋几何?与一户拥有五十亩田、需纳重税、服徭役的寒门相比,谁更‘忠君爱国’?谁才是国之蠹虫?”她目光锐利如刀,直指提问者背后的家族贪腐。
大儒面红耳赤,只能咆哮“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就在审判即将以势压人,强行给程瑜定罪之时,袁慎身着官袍,稳步走入庭中。他手中捧着的,并非儒家经典,而是一卷刚刚抄录完毕的《论生产资料再分配与女性生产力解放》。
“廷尉容禀,”袁慎声音清朗,姿态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臣以为,程夫人之论,非为妖言,实为救国良策。其论‘生产资料垄断导致阶级固化’,与《管子》‘仓廪实而知礼节’暗合;其论‘释放生产力’,更合圣人所言‘因地之利,分民之职’。诸位所言,不过攻其‘女子参政’之表,却未见其‘富国强民’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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