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3-1)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时，季沉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二小时。客厅茶几上散落着数据线、加密U盘和半杯冷掉的咖啡。电脑屏幕显示着一份正在编辑的法律文件，光标在"基因隐私权侵犯"一词后闪烁。

厨房传来轻微的瓷器碰撞声。季沉抬头，看到沈墨白正在准备早餐——医生的动作比平时迟缓，眼镜后的眼睛布满红丝，显然也没怎么睡。两人隔着客厅交换了一个疲惫却坚定的眼神。

"孩子们还没醒？"季沉轻声问，声音因长时间不说话而沙哑。

沈墨白摇摇头，把煎蛋翻面："小雨三点才睡，数据整理完了。"他停顿了一下，"小葡萄做了噩梦，我给他读了四遍恐龙故事。"

季沉看向儿童房紧闭的门——那里安静得出奇。平时这个时候，小葡萄早就该像个小旋风一样冲出来宣布他的"今日伟大计划"了。

"他提到妈妈了？"季沉问，想起男孩在渔船上的异常反应。

沈墨白的手在煎锅上方停顿了一秒："他说...梦见太阳雨和紫色的海豚。"医生转过头，表情复杂，"季沉，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他们只是孩子..."

季沉走到厨房，从背后环住沈墨白，感受着对方单薄身躯传来的轻微颤抖。"他们是战士，"他在医生耳边轻声说，"我们的战士。"

沈墨白转过身，额头抵在季沉肩上："我不想他们再战斗了。"

餐桌上，季沉翻阅着灰狼凌晨发来的补充资料——福利局副局长卡尔森与生物科技公司的资金往来记录，实验室前员工的证词，以及最关键的小雨基因专利的完整商业开发计划。

"他们打算克隆她。"季沉的手指在纸面上收紧，"利用基因序列批量生产'优化人类'。"

沈墨白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这违反国际基因协议..."

"协议有漏洞。"小雨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女孩穿着印有DNA螺旋图案的睡衣，头发乱蓬蓬的，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只禁止生殖性克隆，不禁止'研究用途'。"

季沉注意到她走路时微微跛行——昨晚的海水浸泡加重了她左膝的旧伤，那是实验室时期长期固定姿势留下的后遗症。

"睡得好吗？"沈墨白起身去拿退烧药。

小雨耸耸肩，打开电脑："效率93%的休息。"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复杂的法律分析，"我找到了突破口。《国际儿童商品化禁令》第4条适用于基因专利情况。"

小葡萄的房门突然砰地打开，男孩冲出来时差点被自己的恐龙拖鞋绊倒。"我发明了新警报！"他宣布，挥舞着一个用橡皮筋和易拉罐组成的奇怪装置，"用声音吓跑坏人！"

季沉接过这个"发明"，郑重其事地检查了一番："战略级武器，建议部署在花园。"

早餐在相对轻松的气氛中进行。小葡萄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梦见的"海底恐龙城"，小雨则时不时插入一些科学修正（"沧龙不是恐龙，是海洋爬行动物"）。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早晨——如果不考虑桌下藏着的数据设备，和每个人眼中隐藏的警觉。

门铃响起时，小葡萄正试图证明他的警报器能吓跑海鸥。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一秒。

季沉的手悄悄移向抽屉里的电击器："我去开。"

门外站着艾琳博士——儿童权益组织的首席律师，沈墨白在医学院时的学姐。她穿着利落的灰色套装，手提公文包上还沾着晨露。

"抱歉这么早。"她进门时快速扫视了一圈房间，目光在孩子们身上停留了片刻，"卡尔森今早提交了紧急监护权听证会申请。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

沈墨白倒吸一口气："这么快？法律规定至少..."

"他动用了'基因危害紧急条款'。"艾琳放下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声称小雨的基因编辑可能造成'不可控的公共卫生风险'。"

小雨的嘴角抿成一条细线："伪科学。我的基因序列稳定性达到9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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