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4-1)

周一早晨的阳光穿透窗帘时，季沉已经查阅了十七种法律案例和九条相关法规。厨房的咖啡壶见了底，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对策。沈墨白蜷缩在沙发一角睡着了，眼镜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手机——昨夜他联系了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医学界同僚。

季沉轻轻取下沈墨白的眼镜，给他盖上毛毯。医生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保持着工作时那种倔强的线条。十年前在实验室初见时，季沉就被这种倔强吸引——那时沈墨白瘦得像个影子，却坚持记录每个实验体的数据，哪怕代价是额外的电击惩罚。

"季叔叔？"

小雨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女孩穿着整齐的校服，头发却罕见地没有扎好，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她怀里抱着三本厚重的文件夹，黑眼圈显示她同样彻夜未眠。

"你应该再睡会儿。"季沉接过文件夹，"学校今天可以请假。"

小雨摇摇头，指向最上面的文件夹："《儿童权益保护法》第47条修正案有漏洞。如果援引2018年哈珀案判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打了个喷嚏。

季沉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微烫。基因编辑赋予小雨惊人的智力，却也带来了脆弱的免疫系统。每次压力过大，她总会发烧。

"医疗箱有退烧药。"沈墨白的声音突然从沙发传来，他揉着眼睛坐起来，"体温计在..."

"左边抽屉，蓝色盒子。"季沉已经走向药柜，"小葡萄呢？"

"六点就醒了。"小雨接过体温计，"在树屋调试他的'警报系统'。"

所谓的警报系统是小葡萄用旧闹钟、钓鱼线和一堆闪亮贴纸制作的"防盗装置"。昨天听到马丁的威胁后，七岁男孩宣布要把家变成"超级堡垒"。

沈墨白给小雨测了体温——37.8度，低烧。他皱眉翻出听诊器："深呼吸。"

小雨配合着检查，眼睛却盯着季沉手中的文件："我们需要证据证明那些评估有害。实验室的档案..."

"被销毁了。"季沉轻声说。三年前那场突袭后，"守护者之家"的大部分数据都化为了灰烬。

"不是全部。"小雨从文件夹底层抽出一张纸，上面是手绘的实验室平面图，"B区服务器有离线备份。通风管道第三检修口上方。"

季沉和沈墨白交换了一个眼神。小雨从不主动提起实验室的细节，这是她第一次自愿分享记忆。

"太危险了。"沈墨白下意识抓住小雨的手，"而且那里现在..."

"被改建成农业研究所。"季沉接过话头，大脑飞速运转，"安保等级降为C类。"作为前特工，他保持着对各类设施的监控习惯。

小雨的指尖在图纸上轻轻敲击："数据是唯一的胜算。理性计算显示风险收益比..."

"不行。"沈墨白声音突然提高，眼镜后的眼睛泛红，"我不能再让你靠近那个地方！"

一阵沉默。小雨缩了缩肩膀，季沉知道这是她感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他轻轻按住沈墨白的肩膀："我们会有别的办法。"

沈墨白深吸一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对不起，小雨。我只是..."

"恐惧反应，肾上腺素过量分泌。"小雨平静地说，"我理解。"

早餐在略显沉重的气氛中进行。小葡萄从花园冲进来，金色卷发上沾着树叶，兴奋地宣布他的警报系统抓到了"入侵者"——一只不幸路过的小橘猫。

"它鬼鬼祟祟的！"小葡萄挥舞着塑料剑，"但我用奶酪引开了它！"

"用食物分散注意是基本战术。"季沉忍不住微笑，给男孩倒了杯牛奶，"干得好，士兵。"

小葡萄庄严地敬了个礼，然后突然转向小雨："你的头好红！像煮熟的龙虾！"

"小葡萄！"沈墨白皱眉。

"没关系。"小雨轻声说，这反应让季沉惊讶——平时她最讨厌被比作任何生物，"体温38.1度，比半小时前上升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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