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5-1)

周日清晨，季沉比平时晚醒了二十三分钟。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形成一种催眠的节奏。他侧过头，发现沈墨白已经不在床上——医生那侧的被子整齐地叠着，床头柜上放着半杯凉掉的花草茶。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季沉走进厨房时，看到沈墨白正踮着脚从橱柜顶层取麦片盒，睡袍下摆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早。"季沉接过摇摇欲坠的盒子，"怎么不叫我？"

沈墨白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你昨晚处理灰狼的防火墙到两点。"他伸手抚平季沉T恤上的一道皱褶，"而且下雨天适合多睡会儿。"

季沉正想回应，突然注意到餐桌旁的小雨——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的不是往常的科学书籍，而是一本素描本。她正用铅笔快速勾勒着什么，眉头微微皱起，那是她全神贯注时的表情。

"在画什么，小星星？"季沉轻声问道。

小雨迟疑了一下，将素描本转向他们——纸上是一幅精细的码头速写，昨天那只跃出水面的海豚被定格在纸面上，线条干净利落，动态感十足。

"我不知道你会画画。"季沉惊讶地说。他接过素描本，发现后面还有几页——小葡萄在花园里追逐蝴蝶的侧影；沈墨白在诊所里低头写处方的专注表情；甚至有一张他自己在修理自行车时的背影。

"观察是科学的基础技能。"小雨轻声说，但耳尖微微泛红，"我只是记录下来。"

沈墨白凑过来看："这太棒了，小雨。你有考虑过参加学校的艺术节吗？"

女孩立刻摇头，把素描本收回胸前："只是...私人记录。"

季沉和沈墨白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当小雨表现出某种天赋却又退缩时，他们知道需要给她空间。

"早餐想吃什么？"季沉转移了话题，"雨天特别菜单。"

"法式吐司！"小葡萄的声音从走廊传来，紧接着是他光脚啪嗒啪嗒跑来的声音。七岁男孩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厨房，头发因为睡姿而向四面八方翘起，"莉莉说下雨天就该吃法式吐司配热可可！"

"莉莉面包房的莉莉？"沈墨白挑眉，"你什么时候和她讨论过菜单？"

小葡萄爬上高脚椅，晃着腿："昨天买冰淇淋的时候。她还说下周会做恐龙形状的饼干！"他转向小雨，"我们可以一起去，她答应教我挤糖霜！"

小雨轻轻点头，季沉注意到她的手指在素描本边缘轻轻敲击——这是她在紧张或思考时的小动作。

早餐在雨声中进行。小葡萄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昨晚梦见自己变成海豚的故事（"我能用声波和鲸鱼说话！"），而小雨则安静地吃着沈墨白特制的蓝莓法式吐司，时不时在素描本上记下什么。

"诊所今天应该不忙。"沈墨白喝着第二杯咖啡说，"这种天气，除非急诊..."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刺破了雨天的宁静。沈墨白接起电话，表情逐渐严肃："什么时候？...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转向季沉："镇东老约翰的孙子从树上摔下来了，疑似手臂骨折。诊所设备更齐全，他们正往这边送。"

季沉已经起身："我去准备检查室。孩子们..."

"我可以照看小雨！"小葡萄立刻宣布，挺起胸膛，"我是负责任的哥哥！"

小雨轻轻翻了个白眼，但嘴角微微上扬："我会确保他不把房子拆了。"

十分钟后，诊所的门铃急促地响起。季沉打开门，看到浑身湿透的老约翰抱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后面跟着焦急的父母。男孩的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脸色苍白但咬着嘴唇没哭出声。

"放在这里。"沈墨白已经换上白大褂，指着检查床。他的声音平静而专业，与平时迷糊的样子判若两人，"季沉，准备X光机和固定夹板。"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季沉协助沈墨白完成了复位和固定。男孩最终被确诊为尺骨和桡骨双骨折，但幸运的是不需要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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