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3-1)

季沉在凌晨四点十八分被警报声惊醒——不是诊所的医疗警报，而是他亲手设计安装的家庭安全系统。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红色警告：实验室运动传感器触发。

他瞬间清醒，轻手轻脚地下床避免吵醒沈墨白。医生昨晚处理了三个急诊病例，凌晨两点才睡下，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色。季沉从床头抽屉摸出手枪（尽管他知道99%的可能性只是系统误报），悄无声息地滑出卧室。

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安全系统控制面板发出微弱的蓝光。季沉熟练地避开所有会吱呀作响的地板，来到小雨房间门前——门缝下没有灯光，女孩应该还在熟睡。小葡萄的房间就在隔壁，门虚掩着，这很不寻常。六岁的季默阳小朋友最近沉迷"独立宣言"，坚持自己关门睡觉。

季沉轻轻推开门，夜灯光线下，小葡萄的床上空空如也，恐龙玩偶孤零零地躺在枕头上。

警报声突然有了合理解释。季沉收起枪，叹了口气，转向走廊尽头那扇通常锁着的门——沈墨白的私人实验室。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还传出细微的窸窣声。

"阳阳？"季沉推开门，声音里混合着责备和无奈，"你知道这里——"

实验室里的景象让他顿住了。小葡萄站在一个增高凳上，正专注地操作显微镜，旁边摊开一本《基础细胞生物学》（沈墨白的大学教材，绝对不在六岁儿童的阅读清单上）。更令人惊讶的是，小雨穿着睡衣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着什么。

两个孩子同时抬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被抓现行"表情。

"季！"小葡萄试图用灿烂笑容蒙混过关，"我们在做...呃...科学！"

小雨则迅速合上笔记本，但季沉已经瞥见了上面的内容——整齐的细胞结构草图，标注着"线粒体"和"细胞核"等术语，笔迹工整得不像孩子所写。

"凌晨四点的科学？"季沉挑眉，靠在门框上，"解释一下。"

小葡萄和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进行。最终，小雨谨慎地开口："阳阳说六岁生日礼物要特别...我们想..."

"给爸爸惊喜！"小葡萄跳下凳子，兴奋地补充，"治好他的头疼！"

季沉一愣。沈墨白最近确实偶尔抱怨偏头痛，但那是基因编辑的副作用，他们早已接受无法根治的事实。显然，这个解释对小葡萄来说不够充分。

"我们查了资料。"小雨翻开笔记本，指向一页密密麻麻的笔记（季沉惊讶地发现她甚至标注了参考文献），"37号样本——就是爸爸——的神经突触有轻微异常放电。如果能调节钙离子通道..."

"用纳米机器人！"小葡萄迫不及待地打断，举起一个小培养皿，"灰狼叔叔送的生日礼物！可以编程的！"

季沉这才注意到实验台上放着那个"礼物"——灰狼上周寄来的"高级积木套装"，现在看来明显是某种儿童友好版的纳米技术工具包。他应该更仔细检查的。

"阳阳，"季沉蹲下身，与儿子平视，"爸爸的头疼不是普通疾病，是...他特殊体质的一部分。就像你喜欢黑进电子设备一样。"

"但可以改进！"小葡萄坚持，眼睛亮得惊人，"小雨查到了方法，我学会了编程基础，灰狼叔叔给了工具...我们只差一点点！"

季沉看向小雨，女孩轻轻点头："理论上可行。纳米机器人可以靶向调节特定神经回路，不会影响其他功能。"

这孩子的学术词汇量有时让季沉忘记她才七岁。他揉了揉太阳穴，思考如何在不打击他们热情的前提下结束这场午夜实验。

"我欣赏你们的计划。"他最终说，"但第一，未经许可使用实验室违反家规；第二，人体实验需要更多准备；第三..."他看了看表，"现在距离你生日派对只有16小时，你们需要睡眠。"

小葡萄的小脸垮了下来："可是惊喜..."

"可以换个形式。"季沉提议，"比如...把你们的研究做成正式报告，生日当天展示给爸爸？作为'未来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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