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4-1)

季沉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一棵圣诞树的摆放位置与一个五岁男孩进行长达半小时的"战略谈判"。

"必须靠窗！"小葡萄双手叉腰，小脸涨得通红，"这样圣诞老人的雪橇才能看到！"

"但那里离暖气太近，松针会干枯。"季沉试图理性解释，同时调整手中两米高的冷杉树，"靠书架的角落更..."

"不要角落！"小葡萄跺脚，卷发随着动作上下跳动，"小雨说圣诞树要在显眼位置！这是规矩！"

季沉挑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小雨。七岁的女孩正安静地翻阅一本《圣诞传统大全》，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书上写的。"

自从两周前海鸥镇开始圣诞装饰，两个孩子就完全沉浸在了节日气氛中。小葡萄从幼儿园学来了各种圣诞知识（有些明显是误解），而小雨则通过书本补充了大量细节（有些过于学术）。结果是——他们家的第一个圣诞节必须完美符合"传统"。

"怎么了？"沈墨白抱着又一箱装饰品从地下室上来，眼镜上沾着灰尘，"树还没立好？"

"战略僵局。"季沉简短汇报，"指挥官坚持靠窗部署。"

沈墨白放下箱子，擦了擦眼镜："医学角度，松树确实需要远离热源。但传统角度..."他看向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可以折中？离窗近但不正对暖气，每天多喷水？"

最终方案获得一致通过。圣诞树立起来了，小葡萄兴奋地绕着它转圈，小雨则开始按照书本指导分类装饰品（"亮球要均匀分布，爸爸"）。

季沉负责挂顶部的星星——这个任务通常交给家中最高的成员。当他站在梯子上调整角度时，突然注意到窗外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小葡萄尖叫着扑向窗户，"圣诞魔法！"

小雨也放下书本，小心翼翼地靠近窗前。雪花对她来说是个新奇事物——"守护者之家"位于气候温暖的地区，很少下雪。

"可以...摸吗？"她小声问，手指轻轻触碰窗玻璃。

"当然！"小葡萄一把拉开窗户，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我们去院子里玩！"

五分钟后，两个孩子全副武装地冲进了雪中。小葡萄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尽管这也是他记忆中的第一场雪），开始滚雪球；小雨则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融化，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她没见过雪。"季沉站在门廊上观察，手臂自然地环住沈墨白的腰。

沈墨白靠在他肩上："'守护者之家'的孩子们很少外出。楚月说她第一次看到大海是在来我们家的船上。"

季沉收紧手臂。有时他会忘记小雨过去的生活有多么局限——实验室、医院、封闭的宿舍...与小葡萄自由奔跑的童年截然不同。

"热巧克力准备好了！"沈墨白朝院子里喊道，立刻引来一阵欢呼。

厨房里飘着肉桂和巧克力的香气。沈墨白准备了特制版本——给小葡萄的常规款，给小雨的低糖配方（她的消化系统仍然敏感），以及给大人们的加了少许威士忌的"成人特饮"。

"干杯！"小葡萄高举马克杯，模仿他在电影里看到的场景，"为了圣诞...呃..."

"圣诞精神。"小雨轻声提示，与他碰杯。

"为了家庭。"沈墨白微笑补充。

季沉看着这一幕，喉咙突然发紧。他举起杯子，轻轻碰了碰每个人的杯子："为了奇迹。"

下午的装饰工作在热巧克力的助力下进展顺利。圣诞树挂满了彩球、彩灯和小葡萄亲手制作的各种"抽象派"装饰品。小雨则负责确保每件装饰都符合"传统"——银丝要均匀垂挂，彩灯间隔要精确，顶部的星星必须完美居中。

"她将来会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沈墨白看着女孩专注的样子，低声对季沉说，"这种精细操作和专注力..."

季沉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说到礼物，灰狼寄来的那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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