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这段日子太短了。
“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一头白发,撑伞来到我面前。”
赵婉儿想起那时的场景,白衣朱厌涉水而来,血红色的妖力盈满了整片天地。她抬头望向大荒一贯阴沉得吓人的天空,金瞳之中她看见了传说中的极恶之妖。
槐鬼离仑紧跟其后,戾气与狂裂的冰蓝妖气纠缠在一块儿,离仑追逐着朱厌,似在玩耍又似在斗气,若即若离,密不可分。
赵婉儿并不敢多看,他们俩衣服穿得都过于不羁了。
“大妖朱厌的法相虽然更像人一些,但我总是很怀念你白发的本来样子。”赵婉儿拿起了朱厌放在桌上的酒瓶,那是他一贯携带的玉膏酒,她其实一直想尝尝味道。
她往自己的杯盏中倒了些。
苦。
满嘴苦涩被她强行咽下,苦酒流入心肠。她从未喝过如此苦的东西,似乎是被无尽的春秋里舍去的五色五声,只剩下草药挣扎后的哀戚。朱厌日日夜夜饮此苦酒,该有多克制,多痛苦。
不久之后,他还会被戾气吞噬,杀死自己的挚友。
她又逼着自己喝了一大口,实在太苦了,让她不得不被呛咳了出来,咳嗽之中恍惚流下了眼泪。
朱厌想出声阻止,却又不敢伸手阻她,只能让手滞留在空中,随后无力地垂下了。
他恢复了与离仑日日夜夜相对的面貌,白发蜿蜒,柔柔落了地上,却明显被人悉心照料着,长辫之上坠满了饰物,如雪落松枝,清辉疏朗。
朱厌哄人手段总是这般缄默,又有效。
“好看,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好可惜。”赵婉儿点点头强忍着泪意,露出眷恋的浅笑。
在这一刻,她庆幸着还有离仑的存在。
离仑是妖,可以陪伴朱厌永生永世,可以无所顾忌与他永远步调一致。
而不是她这般无能为力,甚至她的存在在未来也将成为捅进朱厌心口的一把刀。
“我会尽快寻找新的白泽神女收其为徒,亲自教化她,直到我身死那天。”赵婉儿继续说着,她的泪还未干,却眼神坚定,“你也不要放弃。答应我,照顾自己,好好活着。就算那一天真的会注定到来,我也希望……”
“有新的活路。”
年轻的白泽神女,不愿他寻找真正求死之法。她也不愿朱厌只剩下极恶的名头,至少新一任的白泽神女,不能也不要那么想。
“你和离仑有时候真的很像。”朱厌凝视着她,似乎透过她的身体,穿过了万年的岁月,望见了还未长成大妖的固执少年,“这种事上,总先想着救我。”
朱厌想了千百种法子寻死,但离仑想要他活下去。
“是吗?”赵婉儿柔柔一笑,“离仑要是听到你将他与我做比,怕是更不原谅你了。你要是还想回得去槐江谷,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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